课堂间隙，偷偷描摹你的侧脸！ (2-1)

第二节下课的铃声像根被拉长的橡皮筋，终于在走廊尽头弹断了尾音。苏然把数学练习册往桌角推了推，指尖在笔袋里摸索了半分钟，才捏出那支笔杆被磨得发亮的HB铅笔。

正前方的许逸刚结束和后桌男生的闲聊，转回身坐正的时候，椅背轻轻撞了下苏然的课桌。她的心跳跟着那声轻响顿了半拍，抬头时，刚好撞见阳光从西窗涌进来，在他侧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眉骨是亮的，颧骨下方陷着一小片阴影，连带着下颌线的弧度都变得清晰可触。

苏然把草稿纸对折两次，悄悄铺在膝盖上。左手扶住桌沿稳住身体，右手的铅笔悬在纸面上，迟迟没敢落下。她其实练过很久的速写，美术课上画静物时总能得优，可此刻笔尖像坠了铅块，连他耳后的发线都描得歪歪扭扭。

许逸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连帽衫，帽子上的抽绳松松垮垮地垂在肩膀两侧。刚才他站起来回答物理老师的问题时，抽绳随着动作轻轻晃，有那么一瞬间扫过他的侧脸，苏然当时正咬着笔杆算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个圆圆的墨点，像颗被戳破的心动。

她深吸一口气，先从他的发旋开始画。他的头发不算浓密，阳光照过来能看见头皮透出的淡青色，靠近脖颈的地方有一绺头发翘起来，大概是早上没梳顺，像株倔强的小草。苏然的铅笔尖顿了顿，忽然想起上周大扫除，他搬桌子时被墙角的钉子勾住了卫衣，也是这绺头发，当时沾了片细小的灰尘，他自己没发现，还是后桌女生提醒他的。

“然然，英语老师刚才留的短语你抄了吗？”同桌林晓晓的胳膊肘突然撞过来。苏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把膝盖上的草稿纸往校服口袋里塞，铅笔尖在掌心划出道浅浅的白痕。“啊……抄了，我记在英语笔记本最后一页了。”她说话时眼睛盯着桌布上的格子，不敢抬头——刚才慌里慌张的动作，肯定带起了风。

果然，许逸的椅背又动了动。他大概是觉得脖子酸，微微偏过头活动筋骨，侧脸一下子转到了离她更近的角度。苏然的呼吸卡在喉咙里，看见他左耳的耳垂上有个很小的豁口，像是小时候打架被人咬的。她的铅笔尖在口袋里隔着布料无意识地划着，突然想起开学那天，他站在公告栏前找名字，也是这样微微偏着头，阳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片薄薄的剪纸。

口袋里的草稿纸被手指攥得发皱。苏然悄悄松开手，借着翻课本的动作把纸重新铺平。这次她胆子大了些，开始画他的睫毛。其实离得这么远，根本看不清睫毛的根数，可她就是固执地多画了几笔——上周眼保健操时，她站在他斜后方检查，看见他闭着眼睛，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浅灰色的阴影，像停着排小小的蝶。

“借块橡皮。”许逸的声音突然从头顶落下来。苏然吓得差点把铅笔扔出去，抬头时正对上他转过来的脸。他的右手伸在半空，指尖离她的桌沿只有两厘米，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块蓝色的电子表，表盘上还沾着点墨水渍。

“哦……好。”苏然的指尖在文具盒里胡乱扒拉，好不容易摸到块长方形的橡皮，递过去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腹。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她猛地缩回手，指尖烫得像刚碰过热水杯。

许逸拿着橡皮转回去的时候，苏然看见他的嘴角弯了弯，大概是在笑她刚才慌乱的样子。她把脸埋进竖起的语文课本后面，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听见他用橡皮擦掉演算纸上的错误，动作很轻，沙沙的声响像春蚕在啃桑叶。

口袋里的草稿纸还在等着被画完。苏然抿了抿嘴唇，趁着他低头写题的空档，飞快地补完了他的嘴唇——他的下唇比上唇略厚些，刚才借橡皮时，她看见他下唇正中央有个很小的干裂口，大概是最近总忘了喝水。

预备铃突然尖锐地响起，苏然手忙脚乱地把草稿纸折成小方块，塞进笔袋最底层。许逸转回身坐正时，校服后领扫过她的桌角，带起一阵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像是晒干的床单混着阳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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