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厅的喧嚣隔着厚重的防火门,如同隔着一堵无形的音障,只漏进断断续续的欢呼。那些声浪像是被揉碎的彩纸,偶尔透过门缝飘进来,又迅速消散在寂静的后台走廊。张真源攥着还在滴水的运动毛巾,汗水早已浸透了布料,指尖被勒得发白,指节因紧张而微微发颤。他在九曲十八弯的后台走廊里绕了两圈,脚步时而急促,时而迟疑,金属铭牌在头顶忽明忽暗地闪烁,映得他的影子在斑驳的墙面上摇晃不定。终于,在走廊尽头的器材室门口,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 林薇单膝跪在地上,战术板边角沾着干涸的咖啡渍,她正将其小心翼翼地塞进防潮箱,束发的皮筋不知何时松了,几缕碎发垂在她专注的眉眼间,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林教练。”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平静湖面上突然投下的巨石。惊得林薇手上的记号笔 “啪嗒” 掉在地上,金属笔帽与瓷砖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搅碎了原本平静的空气。张真源慌忙蹲下身去捡,发梢几乎要擦过她垂落的发丝,消毒水混着薄荷洗发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那股清新又熟悉的气息,让他的心跳漏了半拍,喉咙也不自觉地发紧。
林薇直起腰时,战术板的金属边角硌在膝盖上,留下一道红印,她却浑然不觉,目光直直地撞进张真源眼底,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找我有事?” 她的声音还带着赛场上的清冷,却掩不住尾音里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琴弦在不经意间拨出的杂音。张真源这才发现,她后颈的皮肤被战术板压出了红痕,像是谁偷偷盖了个印章,又像是某种无声的印记,诉说着她的专注与付出。
“谢谢。” 他说得很轻,喉结却剧烈滚动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卡在那里。“最后那波,是你的声音让我冷静下来。” 话音刚落,记忆突然翻涌 —— 逆风局里,他操作变形时耳机里传来的那句 “稳住,按第二套预案”,声音沉稳而有力,像定海神针般稳住了他慌乱的心;团战胶着时,她精准报出敌方技能冷却时间的沉稳声线,字字清晰,仿佛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引方向。此刻那些话语又在耳畔响起,混着器材室里空调外机的嗡鸣,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两人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林薇别过脸去,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像是被夕阳染红的云彩,伸手去够架子上的设备箱。她的指尖刚触到箱沿,张真源突然伸手托住箱体底部,两人的手腕在半空中轻轻相碰。那触感像电流般窜过全身,林薇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仿佛受惊的蝴蝶。“不用放在心上,这是教练的职责。” 她的声音干巴巴的,完全没了赛场上的从容,像是突然断电的机器,话语生硬又不自然。
张真源却固执地盯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容温暖而明亮,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得林薇转过头,正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睛,那眼神里的炽热与真诚,让她的心跳也跟着乱了节奏。“可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低得像是在说悄悄话,带着一丝羞涩与温柔,“当所有人都在喊‘快上’的时候,只有你的‘等三秒’让我觉得,就算输了也没关系。”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林薇心中激起层层涟漪,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波澜。
器材室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空调出风口的冷气仿佛都失去了作用,四周的温度在悄然上升。林薇感觉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猛地站起身,却忘了头顶的置物架,金属横杆重重磕在额角。“嘶 ——” 她下意识地捂住额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秒,张真源温热的手掌已经轻轻覆上来,带着薄茧的指尖试探性地揉了揉,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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