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未及的目光

鎏金碎纸如暴雪自穹顶倾落，裹挟着电子屏投射的虚拟星光，擦过张真源泛红的颧骨，与发梢滴落的汗水纠缠成珠。他高高擎起总冠军奖杯，冷硬的金属表面流转着虹光，将漫天彩带与欢呼的虚影尽数揉碎成星芒，在他瞳孔深处明明灭灭。敖子逸整个人挂在他肩头，笑得几乎要扯断他的队服领口；胡夏颤抖的手掌重重拍着他后背，混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将胜利的声浪掀至场馆顶端，连悬挂在半空的巨型屏幕都随之微微震颤。​

当旋转的追光灯扫过面庞，张真源的笑容突然凝固在嘴角。香槟泡沫飞溅的白雾里，他的目光穿透如昼的闪光灯，在沸腾的观众席、幽黑的后台甬道间来回游弋。前排粉丝挥舞的应援灯牌汇成星河，折射出的光刺得他眼眶发酸；工作人员抱着设备匆匆穿行，衣角带起的风里混着紧张的汗味；贵宾席上行业前辈们赞许的颔首，却都抵不过他心底那声无声的叹息。那抹总裹着薄荷气息的黑色身影始终未曾出现，直到 Gemini 隔着人潮向他比出大拇指，教练银框眼镜折射的冷光，都比不上记忆里林薇转身时琥珀色瞳孔的温度 —— 那温度此刻仿佛还残留在器材室的空气里，与战术板上的粉笔灰融为一体。​

酸涩感自胸腔深处翻涌而上，比逆风局水晶告急时更令人窒息。张真源喉结剧烈滚动，突然觉得奖杯的重量压得手腕发疼 —— 那上面凹陷的纹路，此刻硌着他训练时磨破的旧伤，每一分触感都在提醒着那些并肩奋战的日夜。他想起最后团战前疯狂敲击键盘的颤抖指尖，汗水浸透了战术手套；想起林薇塞来的战术板上洇着的汗渍，边缘还带着她指甲划过的细微痕迹；更想起器材室里那句悬在暴雨中的邀约，此刻像根细细的线，将喜悦与失落同时系在心头。周遭的欢呼渐成模糊的嗡鸣，香槟喷洒的金雾在眼前晕染，他却像被困在玻璃罩里，所有的热闹都与自己隔着层朦胧的雾，连队友们拥抱的温度都变得遥远而虚幻。​

激昂的庆功曲突然炸响，鼓点震得地面发麻，贝斯的重音透过鞋底直窜天灵盖。工作人员推着摆满冰桶的推车碾过舞台，香槟瓶塞迸射的脆响此起彼伏，如同密集的鞭炮声。张真源被队友拽着跌进人群，脚步却像踩在棉花上虚浮。经过巨型直播屏时，他的余光突然被一抹熟悉的剪影攫住 —— 画面里狼队获胜的瞬间，林薇正挥着战术板高声指挥，马尾甩出凌厉的弧线，作战靴与地板撞击的节奏，竟与他此刻剧烈的心跳重合。她耳后别着的战术笔在灯光下反光，像极了他们初次相遇时，她在黑板上划出的那道锐利的红线。他死死盯着那道转瞬即逝的身影，直到画面切换，才惊觉拇指正无意识地摩挲奖杯棱角，那里残留的冷汗早已冰凉，恰似心底那片空落落的荒原，风一吹，便扬起无尽的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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