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误伤 (3-1)

等玉燕儿醒来，已经是夜里了。车停在一个站点里，车上空无一人。

她穿过车窗飘到地面，望着陌生的景象，茫然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直到城市的边缘，一条长河横在眼前。玉燕儿盯着远处的高速公路，悄悄隐匿了身形。

她在城里游荡了好几天，却几乎没发现其他鬼魂，这让她很疑惑。她以前待的地方，总有小鬼头跑来跑去，这里却异常干净，安静得让人心慌。

找了好几天，玉燕儿才找到这个城市的鬼市。夜里，她像往常一样兴冲冲地飘了进去。

可里面鬼魂稀少，尽是些瘦弱的残魂。卖的东西她没见过，却丝毫提不起兴趣。

“伯伯……”

玉燕儿飘到一个卖干瘪虫尸的老鬼摊前。老鬼气息奄奄，见到玉燕儿这样有活力的鬼，浑浊的眼睛盯了她好一会儿。

“……外地来的吧……”

玉燕儿点点头：“伯伯知道哪里有卖好吃的糕点的吗？”

老鬼费力地晃了晃脑袋，声音苍老无力：“不知道……赶紧离开...唉，进了这城，就别想出去了……”

玉燕儿没太明白老伯的意思，站了一会儿，见老伯不再说话，便离开了。飘到鬼市尽头，也没找到卖吃食的地方。

玉燕儿想找点东西吃，可明明街上不见别的鬼影，但只要地上刚出现点东西——哪怕是一只刚死的虫子——立刻就有影子闪电般掠走，快得她连渣都抢不到。

——

破旧的老楼里，玉燕儿缩在一间废弃的屋子角落，紧紧攥着拳头。白天，她好不容易用阳币从一个道士那儿换来一块饼，却被一只野狗盯上。她抢不过，急得快哭出来。

心一横，她扑上去对野狗又踢又打。混乱中，她只抢回半块沾满尘土的饼，手臂也被狠狠咬了一口。

她缩在墙角，一边啃着那冰冷的半块饼，眼泪一边无声滑落。被咬的地方传来阵阵麻木的刺痛。

要回家……我要回家……绝望的念头在心底翻涌。

第七天，玉燕儿再也熬不住了。她跑遍了鬼区的车站，全都停运。她又去活人的车站，一次次把阳币塞进司机车前座的钱夹里。可每次车快到出城边界时，她就像撞上一堵无形的墙，被狠狠弹回城里。试了几次，包里的钱快没了。她瑟缩在离城界百米远的一棵树下，惊恐地看着不远处——一个同样被困在边界、魂体稀薄得快要消散的游魂。

她吓得立刻远离了城边。

浓重的夜色里，玉燕儿飘进一条狭窄的小巷。一只流浪猫正被野狗死死咬住脖颈，发出微弱的呜咽。玉燕儿凑得极近，双手拢在猫的脖颈两侧，屏息等待着……猫爪徒劳地抓挠着狗眼，双方都在做最后的角力。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

“都躲了半个多月了……捉迷藏，我玩腻了。”

一个散漫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穿着宽松休闲的男人手持一柄黑红相间的长弯镰刀，虚空踏步，一步便是数百米之遥，姿态闲适。

前方数里之外，一只白狐妖魂正亡命狂奔，猩红眼眸，獠牙毕露。

麟奕墨。半个月前，他如灾厄般降临此城，将所见之魂——凡是他感兴趣的——尽数抓走，供他打发时间取乐。

这次来就是看中了一只白狐妖魂，闲来无事，他慢慢的搜刮了这座城，直到今天，才闲来踏步索这妖魂的皮。

镰刀在虚空中随意划了几下。

裂开的空气里，溅出几点细小却红得刺目的火星子。这些细小的火星子轻飘飘地落下，触地瞬间，却“轰”地燃起熊熊烈焰！

狐妖发出凄厉尖啸，拼尽修为抵抗，却在焚魂烈焰中迅速失去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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