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涅槃苍生凉 (2-1)

时光的车轮不知疲倦地滚滚向前，又是数百年光阴如指间流沙，一晃便在三界生灵的叹息中悄然流逝。

曾经滋养万物的灵气如退潮般枯竭，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死寂，仿佛连风都带着疲惫的呜咽。原本充盈着蓬勃生机的三界，如今像位被抽走魂魄的垂暮老人，山河褪色，草木凋零，连阳光都失去了往日的暖意。

王昭君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枯萎的草木，凤凰血脉在体内微弱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好像带着针扎般的刺痛。

她素手轻按在心口，眉尖紧蹙，眸中满是化不开的忧虑。“涅槃……”她轻声呢喃，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利刃，让她指尖发凉——那是悬在弟弟李白头顶的生死劫，一旦触发，便是魂飞魄散的灭顶之灾。

王昭君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峦，那里藏着她用鲜血守护的秘密，眼神渐渐变得决绝：“哪怕耗尽我毕生修为，也绝不会让小白出事。”

那道她用凤凰血设下的结界，此刻正在她体内反噬。起初只是偶尔的刺痛，像细小的冰针悄悄扎进骨髓；可如今，剧痛如潮水般反复侵袭，五脏六腑都像被千万只蝼蚁啃噬，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她扶着冰冷的廊柱缓缓站稳，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渗着细密冷汗，往日灵动如秋水的眼眸蒙上了一层灰翳，连行走都需强撑着力气，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每当想到结界另一端安然无恙的李白，她又会强扯出一丝浅笑，将所有痛苦独自咽下。

她总是会告诉自己：“没事的，你看，至少小白没事呀……”

李白最近总觉得心慌意乱。他发现姐姐越来越沉默，往日会笑着听他讲江湖趣闻，如今却常对着窗外发呆，眼底藏着他看不懂的疲惫。有好几次，他撞见姐姐背过身去偷偷按揉心口，肩膀微微颤抖，见他走来又慌忙掩饰，强装无事地问：“小白今日练剑了吗？”

那天他送新酿的桃花酒给姐姐，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压抑的闷哼。他猛地推开门，正看见王昭君蜷缩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手中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微微有些泛白。“姐姐！”李白冲过去扶住她，心脏像被狠狠揪住，“你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昭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按住。少年的眼神锐利如剑，带着不容置疑的执着：“你是不是为了护着我，做了什么傻事？”

看着弟弟泛红的眼眶，王昭君知道再也瞒不住了，珍珠似的泪水一颗颗滑落：“结界……是用我的血设的，这是改变宿命的代价……”

得知真相的李白彻夜未眠。他攥着拳头在房间里踱步，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心中又痛又急，像有团火在烧，却是又无可奈何。“我这就去把结界终止了！”他猛地起身，却被王昭君无力的手给拉住了。

“傻孩子，那结界一破，你的劫数便会立刻降临，那我先前的痛苦不就白挨了？你不能出事……答应姐姐别犯傻……”姐姐的声音很虚弱，就好像即将要融化的雪花。

“可是姐姐……没有你我怎么办……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李白强忍着泪珠攥着王昭君发凉的指尖，声音哽咽。

“姐姐没事的……小白别怕……没事的……”嘴上这么说，其实王昭君自己也知道，不会没事，也骗不过弟弟。

“罢了，姐姐你先休息，我出去练剑吧……”李白话是这么说的，但此时让他去练剑是不可能的，他扭头便跑了出去，向他的神族朋友们求助。

朱雀族的少主百里守约就是他的朋友之一，百里守约建议道:“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极北寒境的冰魄梅大概能救你的姐姐。”

极北寒境他又不是没闯过，更何况为了救姐姐，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愿意的。

姐姐……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救回你的……李白暗暗发誓。

临行前，李白转身深深作揖，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亮与决绝：“姐姐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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