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的雪总比别处落得缠绵,像极了那年在不夜天城落下的霜,沾在衣袂上便是化不开的凉。
魏无羡踩着回廊下的碎琼乱玉往里走,檐角冰棱折射的光晃得他眯起眼,恍惚间竟觉得廊柱上悬着的云纹宫灯,都染了几分三十年前的昏黄。
"魏前辈。"
蓝思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魏无羡正伸手去接一片飘落的雪花。那雪落在掌心瞬间便融了,只余下一点湿痕,像极了温苑小时候哭花的脸蛋。
他转过身时,见蓝思追手里捧着个食盒,雪粒子落在他鸦青色的云纹校服上,倒像是缀了些碎钻。
"思追啊,"魏无羡笑着往他身后瞧,"你家含光君呢?我这刚从乱葬岗回来,正想找他讨杯天子笑暖暖身子。"
蓝思追腼腆地笑了笑,将食盒往前递了递:"含光君在寒潭洞。他说前辈回来定会去那里,让我把这个给您。"
食盒打开时飘出淡淡的酒香,两只白瓷盏并排躺着,旁边还有一小碟五香豆。魏无羡拿起酒盏掂了掂,眼尾眉梢都染上笑意:"还是他懂我。"
往寒潭洞去的路覆着厚雪,踩上去咯吱作响。两侧的松柏裹着雪,倒像是披了素白袈裟的僧人,沉默地立在那里。魏无羡走着走着,忽然想起当年被蓝启仁罚跪在这里的日子,那时候总觉得这雪冷得刺骨,如今却觉得这清冽里,竟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寒潭洞口的结界泛着淡淡的蓝光,魏无羡伸手穿过时,指尖掠过一阵微凉。洞里比外面更冷些,钟乳石上凝结的冰挂折射着幽光,将潭水照得像块巨大的墨玉。蓝忘机正坐在潭边的石凳上,白衣广袖垂落,竟与周围的冰雪融成一片,若非那抹及腰的青丝,几乎让人认不出。
"蓝湛。"魏无羡走过去,将手里的酒盏递给他,"思追说你在等我?"
蓝忘机抬眸看他,眼底像落了星子的寒潭,清凌凌的。他接过酒盏却没喝,只看着魏无羡道:"乱葬岗可有异动?"
"能有什么异动,"魏无羡往石凳上一坐,仰头饮了口酒,热流顺着喉咙往下淌,驱散了不少寒气,"也就是温宁那家伙又把南瓜种到别人家菜地里去了,被我揪回来训了顿。"
蓝忘机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动,像是要笑,却又很快恢复了惯常的清冷。他伸手往潭水里指了指,魏无羡这才发现潭中央的石台上,竟放着支玉笛。那笛子通体莹白,笛身上雕刻着缠枝莲纹,正是当年他随手丢在乱葬岗的陈情。
"这是..."魏无羡愣住了。
"前日去乱葬岗,在伏魔洞找到的。"蓝忘机的声音很轻,"灵力尚能催动。"
魏无羡伸手将陈情捞了过来,笛身冰凉,握在手里竟有些发烫。他摩挲着那些熟悉的纹路,忽然想起血洗不夜天那日,这支笛子曾染过多少鲜血。那时候总觉得笛声里藏着千军万马,如今再看,倒像是藏着个孤独的魂魄。
"早没用它了。"魏无羡将陈情放在石台上,又灌了口酒,"现在有随便就够了。"
蓝忘机没说话,只是拿起酒盏浅浅饮了一口。月光从洞口斜斜照进来,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魏无羡忽然发现,他眼角的细纹似乎比从前深了些,像是被岁月用刻刀轻轻划了几下。
"说起来,"魏无羡忽然想起什么,"当年你在这里养伤的时候,是不是总偷偷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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