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球撞击台面的脆响在空旷的球室里单调地回荡,“啪”、“啪”、“啪”,节奏却透着一股心不在焉的凌乱,像极了此刻我胸腔里那颗纷乱跳动的心脏。我猛地挥拍,试图用一记凶狠的扣杀宣泄心头的郁结,然而球拍触球的瞬间,力道和角度都失了准头。橙黄色的小球像一只受惊的鸟雀,远远地、徒劳地飞出了球台,砸在远处的挡板上,发出一声空洞的回响,然后无力地滚落在地。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带着咸涩的味道,流进眼角,带来一阵刺痛。我抬手狠狠抹去,动作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
“还在想那晚的事?”杨静的声音从球网对面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像怕惊扰了我紧绷的弦。她绕过球台,递过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指尖在交接时无意间擦过我的手背,一丝微凉的触感,短暂地驱散了我掌心的燥热。
我没说话,只是用力拧开瓶盖,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刺激,却丝毫无法浇熄心底那块持续灼烧的炭火——那是实验室冰冷的合金门被推开时灌入的冷风,是安保刺眼的手电光柱像利剑般钉在我身上的感觉,是父亲站在通道尽头那毫无表情、如同山岳般沉重的脸,更是……我指尖曾短暂触碰到的、那屏蔽盒冰冷的棱角和青卡泄露出的、微弱却无比真实、如同初春草尖般的暖意。
“就差一点……”我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五指无意识地收拢又张开,仿佛还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金属盒坚硬的边缘,以及透过观察窗渗出的、温柔的青色流光。那光芒曾如此真实地在我掌心跳跃,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却又在下一秒被父亲宽大的、不容置疑的手掌无情地吞噬。“明明……明明已经抓住了那点光……”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甘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砾中滚过,喉咙干涩发紧。
杨静沉默地拿起自己的球拍,抽出纸巾,低头轻轻擦拭着胶皮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的动作很慢,很细致,仿佛擦拭着某种易碎的珍宝。片刻后,她抬起眼。顶灯的光线落在她脸上,那双沉静的眸子像浸了水的黑曜石,深邃得仿佛能包容我所有的焦灼与失落。
“林杨,”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拒绝的安抚力量,像羽毛拂过心湖,“周末…要不要去海边走走?就我们俩。换换气也好。”她的目光清澈而专注,里面没有探究,没有催促,只有纯粹的关心。那眼神像一泓宁静的泉水,让我心头那块灼烧的炭火似乎被浇上了一层微凉的薄雾,烦躁的情绪奇异地平复了些许。
看着她眼中纯粹的关心,我喉头动了动,堆积在胸口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沉重的点头。那点名为“陈初语”的青色执念在我心底烧灼出的巨大空洞,此刻似乎只有她无声的、坚定的陪伴才能勉强填补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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