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别跑!”那声嘶吼如同淬了冰的鞭子,狠狠抽碎了林间最后的宁静!
我和杨静触电般分开,惊恐地循声望去。只见林子边缘方向,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在愈发浓重的紫黑暮色中疯狂晃动,伴随着沉重杂乱的奔跑声和另一个男人粗野的咒骂。一股刺鼻的汽油味毫无征兆地随风猛地灌入鼻腔!
“不好!”杨静脸色瞬间惨白,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跑!往林子深处跑!”
话音未落,几簇橘红刺眼的火苗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从我们刚才站立方向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腾”地窜起!那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枝叶和地上厚厚的枯叶层,发出“噼啪”的爆响,火势借着风势,以惊人的速度开始蔓延、膨胀!浓烟滚滚而起,带着呛人的焦糊味,迅速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光线。刚才还静谧美好的小树林,瞬间变成了烈焰翻腾、浓烟弥漫的地狱!
“快!”杨静拉着我,在呛人的浓烟和灼人的热浪中跌跌撞撞地狂奔。身后是火焰咆哮的怒吼和追捕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浓烟熏得我眼泪直流,肺部火辣辣地疼。脚下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苔藓成了致命的陷阱。就在我们拼命冲过一片被火舌舔舐的低矮灌木时,我的脚踝猛地被一根突出地面的、烧得滚烫的粗壮树根死死绊住!
“啊!”剧痛和巨大的惯性让我整个人向前狠狠扑倒!手掌擦过粗糙滚烫的地面,传来火燎般的刺痛。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右脚脚踝处却传来钻心的剧痛,根本使不上力!周围的温度急剧升高,火舌贪婪地吞噬着附近的树木,发出恐怖的嘶吼,热浪像无数滚烫的拳头砸在身上。
“林杨!”杨静惊惶的呼喊穿透火焰的咆哮。她毫不犹豫地折返回来,浓烟中,她娇小的身影被跃动的火光勾勒得如同扑火的飞蛾。她冲到我跟前,蹲下身,毫不犹豫地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往自己背上拽!“上来!快!”
“不行!你背不动……”我嘶喊着拒绝,肺部吸入浓烟,呛咳不止。
“闭嘴!上来!”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甚至盖过了火焰的嘶鸣。她瘦弱的肩膀顶住我的胸口,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我硬生生背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体被我的重量压得剧烈一晃,膝盖重重磕在旁边的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但她咬紧牙关,一声没吭,背着我,朝着与火势蔓延垂直的方向,发足狂奔!
风在耳边呼啸,浓烟和热浪紧追不舍。杨静急促而艰难的喘息声就在我耳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烟的呛咳。她单薄的后背承受着我的重量,剧烈地起伏着,汗水瞬间浸透了我们紧贴的衣衫。她跑得跌跌撞撞,不时被树根绊得趔趄,却始终死死地稳住身形,拼命向前。火光在她汗湿的侧脸上疯狂跳跃,映照出她紧咬的牙关和眼中燃烧的、近乎悲壮的求生意志。
就在这亡命的颠簸中,一股更深的、无法言喻的惊悚感攫住了我!这灼烧的空气,这刺鼻的浓烟,这被背负着在火与烟中艰难穿行的感觉……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熟悉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一个模糊的、被烟尘覆盖的片段在脑海深处疯狂闪烁——同样炽热的火焰,同样呛人的浓烟,同样有一个娇小的、模糊的身影,正用尽全身力气背负着我……那是谁?陈初语?还是……杨静?
混乱的影像碎片和剧烈的头痛如同两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太阳穴上。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浓烟、火焰和那尘封记忆碎片的疯狂撕扯下,迅速地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灼热的黑暗……
再次恢复意识,是消毒水那冰冷而独特的气味霸道地钻入鼻腔。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白色,天花板单调得令人心慌。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刺骨的酸痛立刻从全身袭来。目光艰难地聚焦到旁边的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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