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意识深渊与数据之茧 (6-4)

她用尽“意识体”最后的力量，不再抗拒那冰冷的数据流（那只会加速她的溶解），而是…主动地、疯狂地朝着顾凛声音传来的方向“扑”去！顺着陆铭那根变得坚韧的链接蛛丝！

“顾…凛…” 一个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念，艰难地穿透了冰冷的茧壁，顺着链接，回荡在急救室中！

顾凛的咆哮戛然而止！他撑在床边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燃烧着怒火的墨眸，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他死死地盯着林晚的脸——她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虽然依旧没有睁开眼，但那绝不是仪器带来的错觉！

陆铭的仪器屏幕上，那代表意识被吞噬的红色区域，扩张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甚至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代表意识活动的绿色回波！

“她听到了！顾总！继续！不要停！” 陆铭激动地低吼，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更快，全力稳固着这条来之不易的通道。

顾凛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狂怒的火焰被这突如其来的、微弱的生命迹象瞬间浇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混乱、更加陌生的情绪漩涡。他看着林晚惨白的脸，看着她手腕上那圈刺目的淤青（那是他造成的？），看着她睫毛那微弱却顽强的颤抖…母亲坠楼前那绝望回望的眼神，与眼前这张脸，在脑海中激烈地碰撞、重叠！

愤怒？恐惧？还是…一种迟来的、被冰封了太久的…后怕？

他张了张嘴，想继续吼，想用更刻薄的语言刺激她，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刚才那番暴怒的宣泄，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也撕开了他内心最坚硬的伪装。

急救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和陆铭敲击键盘的轻微声响。

就在这时——

冰冷的意识空间内，那剧烈波动的数据茧，似乎被林晚的挣扎和顾凛那混乱却强大的情绪锚点彻底激怒了！

【…威胁等级：升级…执行最终协议：意识格式化…】 冰冷的规则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决绝！所有的杂音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性的指令！

轰！

整个数据茧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幽蓝光芒！无数条数据链如同被激活的毒蛇，疯狂地舞动、收紧！一股远比之前更恐怖、更霸道的格式化力量，如同宇宙级的吸尘器，开始强行剥离、分解、抹除林晚意识体中所有的“非程序化”信息——记忆、情感、自我认知…一切构成“林晚”这个个体的核心数据！

“呃啊——！！！” 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濒临彻底湮灭的尖啸！林晚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一寸寸粉碎、格式化！陆铭的链接蛛丝在这股毁灭性的力量面前，如同狂风中的蛛网，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现实急救室中，林晚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连接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疯狂跳水！那丝微弱的绿色意识回波，如同风中残烛，急速黯淡！

“不！！” 陆铭目眦欲裂！“格式化指令？！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疯狂地敲击键盘，试图加强链接，对抗那无形的格式化力量。

顾凛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看着林晚痛苦抽搐的身体，看着那急速跳动的警报，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失去”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比母亲去世时更甚！因为这一次，他仿佛…是眼睁睁看着，甚至是…亲手推动？！

“林晚——！” 一声嘶哑的、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和绝望的吼声，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他不再顾忌什么，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掐她，而是…紧紧地、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力道，握住了她那只没有受伤的、冰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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