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月光漫过戏台,陈砚在镜柜里翻找丢失的戏服纽扣,指尖却触到个冰凉的物件。掏出来一看,是枚银质的梅花扣,扣面刻着半朵梅,边缘有道细微的缺口——正是当年她替他缝戏服时,不小心摔碎的那枚。他把纽扣往旧戏服上一对,缺口处竟严丝合缝,像是从来没碎过,扣眼上还缠着圈新线,线头系着个极小的蝴蝶结,和她当年的手法一模一样。
有天夜里,老唱片机突然自己转了起来,放的却不是《梅落笺》,而是段他从未听过的调子。咿呀的唱腔里混着极轻的笑,像是沈玉茹趴在他耳边说:"这是我新改的词,你听听顺不顺。"陈砚往戏台走,见月光在台中央铺出块亮斑,斑上飘着件半透明的水袖,正随着调子轻轻舞,袖口的白梅影投在地上,竟和他记忆里她初登台时的影子叠在了一起。
入夏的蝉鸣刚起,那棵老梅树突然抽出新枝。陈砚蹲在树下浇水,发现新枝的树皮上沾着点胭脂,蹭到指尖竟留下淡淡的红。顺着新枝往上看,见最顶端的嫩芽里裹着个小小的东西,剥开一看,是片干枯的梅瓣,背面用墨写着"暑热"二字,笔锋被露水浸得发柔,像在叮嘱他天热要歇着。他忽然想起,那年夏天她总往他茶里加梅干,说能解暑,茶盏沿总沾着点她的胭脂印。
孩子们在戏园角落搭了个小戏台,用彩纸糊了朵纸梅。陈砚看着他们排演《梅落笺》,忽然听见有个极轻的声音在替小姑娘纠正唱腔:"这里要转个弯,像花瓣落下来那样柔。"他回头时,见老梅树的影子投在墙上,竟像个人形,正抬手比着兰花指,指尖的弧度和沈玉茹教戏时一模一样。
风过时,新抽的梅枝轻轻扫过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陈砚忽然听懂了,那是她当年缝戏服的针脚声,是改戏词时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是水袖扫过戏台的簌簌声,是所有藏在时光里的陪伴,终于长成了能被听见的模样。他往戏本里夹进片新采的梅叶,叶梗上还沾着点晨露,像谁刚摘下来,悄悄放在了他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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