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分榜上的橘子汽水与未写完的星轨

周四的早读课刚打铃，陈嚣正把物理笔记本摊开在课桌上，桌肚里突然传来纸张摩擦的轻响。他不动声色地低头，看见林砚那个边角卷翘的小本子正静静躺在里面。封面画着的星星还沾着点荧光笔的痕迹，翻开的那页上，昨晚新添的“第一次牵手+∞”下面，多了行歪歪扭扭的字迹：“今日任务：课间共饮一瓶橘子汽水+500”。

笔尖在“500”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橘子，憨态可掬的模样让陈嚣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抬眼望向斜前方的座位，林砚正假装认真朗读课文，耳根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睫毛在晨光里轻轻颤动，活像昨晚望远镜里跳跃的星轨。察觉到陈嚣的目光，少年慌忙低下头，手指在语文课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圈，连朗读声都漏了半拍。

课间操的音乐刚停，林砚就抱着两瓶橘子汽水跑了过来。玻璃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冷气顺着指缝丝丝缕缕地冒出来。“刚、刚从操场那边的自动贩卖机买的，”他把其中一瓶塞进陈嚣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掌心，“老板说买一送一，不买白不买。”

两人并肩靠在教学楼背阴的墙根下，蝉鸣声从香樟树叶间漫下来，混着汽水冒泡的滋滋声格外清晰。林砚小口啜饮着汽水，突然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陈嚣：“昨晚那个隐藏任务……你说的永久有效，是真的吗？”他说话时盯着自己的白运动鞋尖，鞋头轻轻踢着地面的小石子，“我妈总说积分兑奖要及时，放久了会过期的。”

陈嚣拧开汽水瓶盖时故意放慢了动作，递过去的瞬间让指尖多停留了几秒。冰凉的玻璃和温热的指尖相触，林砚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手，却没真的躲开。“在我这里，∞就是永远。”陈嚣看着他仰头喝水时滚动的喉结，突然想起昨晚望远镜里清晰的木星圆面，“而且我加了新任务。”

“什么任务？”林砚眼睛瞬间亮起来，立刻从书包侧袋掏出小本子和笔，笔帽都没来得及拧开就举在手里，像等待指令的小松鼠。

“放学一起去图书馆整理观星笔记，”陈嚣的声音混着橘子汽水的甜香漫开来，“奖励是……再牵一次手。”他说完转身往教室走，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身后的少年肯定正红着脸，在小本子上画新的星星。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时，两人并肩走在操场边的香樟树下。林砚的手指在身侧蜷了又伸，几次想碰到陈嚣的手，都在最后一刻紧张地缩回去。直到走到图书馆后门的石板路，陈嚣突然停下脚步，主动伸出手轻轻勾住了他的指尖。

“这次算‘笔记互助奖’，”陈嚣低头看着他泛红的耳垂，眼里盛着比晚霞更亮的笑意，“积分继续累加，什么时候兑完什么时候算。”

林砚的脚步声突然乱了半拍，却用力回握住了陈嚣的手。掌心的汗濡湿了彼此的指缝，像夏末的露水落在滚烫的石阶上，黏糊糊的却格外安心。远处篮球架传来少年们的笑闹声，林砚悄悄用指尖勾了勾陈嚣的掌心，小本子里的积分榜还空着大片空白，而属于他们的星图，正随着牵紧的手，一点点铺展开新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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