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次日卯时初刻,天蒙蒙亮)
药房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陈旧药草、新鲜露水和未散尽寒意的古怪气味。窗棂外透进青灰色的微光,勉强驱散了角落最深沉的黑暗。
沈璃蜷缩在一张铺着薄薄稻草垫的硬板床上,身上裹着两层厚实的旧棉被,却依旧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泛着不健康的淡紫,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压抑不住的痛苦抽气声。体内的九幽寒毒如同蛰伏了一夜的毒蛇,在黎明时分最为活跃,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和针扎般的刺痛。
床边,叶玄月静静地坐着。他依旧戴着那副冰冷的鬼面獠牙面具,黑袍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的一只手伸在被子里,紧紧握着沈璃冰冷的手腕,一股精纯而微带寒意的内力正源源不断地、小心翼翼地渡入沈璃体内,如同在汹涌的冰河上搭建一座脆弱的浮桥,艰难地疏导着那些狂暴的寒毒,试图将它们暂时压制回丹田深处。
他的动作稳定,但面具孔洞后的眼神却异常凝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整整一夜,他几乎没有合眼,都在用自身内力为沈璃疏导寒毒,防止其彻底失控。这消耗是巨大的,尤其在他自身情绪也经历了昨夜的剧烈波动之后。
沈璃:呃…
沈璃发出一声模糊的痛哼,身体又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
叶玄月的手指瞬间收紧,渡入的内力更加凝练了几分,强行将那波动的寒流压了下去。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叶玄月:别乱动。
沈璃艰难地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只能看到面具冰冷的轮廓和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他微微点头,努力集中起涣散的精神,配合着那股熟悉的内息在体内流转。那股属于叶玄月的、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内力,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时间在冰冷的痛苦与内力的拉锯中缓慢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由青灰转为鱼肚白,卯时快到了。
终于,当第一缕微弱的晨曦艰难地爬上窗纸时,沈璃体内那翻腾不休的寒毒如同退潮般,被暂时压回了深处。虽然寒意依旧盘踞在四肢百骸,但那股撕心裂肺的剧痛总算平息了下去。他长长地、虚弱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刚从冰冷的深海中挣扎出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疲惫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叶玄月也缓缓收回了手,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他沉默地站起身,走到角落的水盆边,用冰冷的清水洗了洗手,也洗去了指尖沾染的、沈璃身上透出的寒意。然后,他拿起桌上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瓷瓶,倒出一颗赤红色、散发着浓烈辛辣和硫磺气息的药丸。
叶玄月:“张嘴。”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多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平静。
沈璃没有力气说话,顺从地张开嘴。叶玄月将药丸送入他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股灼热霸道的气息瞬间冲入肺腑,如同吞下了一小块烧红的炭,驱散了些许深入骨髓的阴寒,也带来一种虚假的、强撑起来的气力。这是“融丹”,能在短时间内强行压制寒毒症状并激发潜能,但代价是药效过后会更加虚弱,且对经脉有损。不到万不得已,叶玄月不会给他用。
药力迅速化开,沈璃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总算恢复了清明。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笃、笃、笃。”
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清晨响起,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刻板和不容置疑的意味。紧接着,一个浑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府军:“沈郎中,夜先生。卯时已至,奉将军之命,接二位过府为小姐诊治。”
来了!将军府的人,准时得如同催命的更鼓。
沈璃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又想去捂胸口,但硬生生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因紧张而再次蠢蠢欲动的寒意,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只是有些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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