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冷 (3-2)

沈清辞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视线。眼前的男子确实如画像中一般俊朗，甚至比画像上更胜三分。他穿着明黄色的太子常服，腰间系着玉带，身姿挺拔如松。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带着几分酒意，眼神朦胧，却又异常锐利，像是能穿透人心的利刃。

萧承煜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显然没料到她会自己摘下盖头。在他的印象里，这位镇国大将军的嫡女，应该是个规矩本分、甚至有些木讷的将门女子。

"太子妃倒是不拘小节。"萧承煜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沈清辞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她的目光清澈而冷静，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而不是她的新婚丈夫。

萧承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你这么看着朕...咳咳，本宫做什么？"

"没什么。"沈清辞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觉得，殿下深夜至此，想必也无心圆房。"

萧承煜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又夹杂着几分慌乱。"你..."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沈清辞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平静。

萧承煜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哦？太子妃想做什么交易？"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和不屑，仿佛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沈清辞缓缓站起身，身上的嫁衣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纤细却挺拔的身姿。她一步步走到萧承煜面前，眼神坚定："我助你稳住沈家势力，助你顺利登基。作为回报，待你君临天下之日，放我离开皇宫，还我自由之身。"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萧承煜的脸上的嘲讽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他一直以为，沈清辞嫁给自己，是为了皇后之位，为了沈家的荣耀。却没想到，她竟然想的是离开皇宫？

"你..."萧承煜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殿下觉得这笔交易不划算？"沈清辞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沈家手握重兵，镇守北疆，对殿下来说，应该是不小的助力吧？"

萧承煜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沈清辞的提议确实很诱人。沈家军是父皇手中最锋利的剑，也是最让他忌惮的力量。如果能得到沈家的支持，他登基之路无疑会平坦许多。

可是...放她离开？一个曾经的皇后，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你就不怕，"萧承煜的眼神变得幽深，"本宫现在就治你个不敬之罪？"

沈清辞笑了，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殿下不会的。杀了我，只会激化你和沈家的矛盾。殿下现在最需要的，是安稳，不是吗？"

萧承煜看着她，良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得多，也狠得多。

"好，本宫答应你。"萧承煜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你也要记住，如果你做不到你承诺的事情..."

"那我就任凭殿下处置。"沈清辞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然后伸出了右手，"君子一言。殿下若不信，我们击掌为誓。"

萧承煜看着她伸出的手，那是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指尖因为常年握笔而有些薄茧。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抬起了手。

"啪——"

清脆的击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格外刺耳。

交易达成。

窗外泛起了鱼肚白，天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晨曦。一夜未眠的沈清辞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像是淬了冰的寒刃。

萧承煜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希望你说到做到。"留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沈清辞站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眼神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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