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表明心意 (2-1)

告白像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我们之间漾开圈圈涟漪。

苏砚知没再追问答案，却比从前更黏人。早上会提着两份早餐等在楼梯口，非要看着我咬下第一口包子才肯走；课间操故意站在我后排，踢正步时总“不小心”踩到我鞋跟；连放学收拾书包，都要磨磨蹭蹭等我一起，美其名曰“同路”。

我嘴上嫌他烦，却没再躲开。有次他把豆浆洒在我校服上，我正要皱眉，他已经掏出纸巾慌慌张张地擦，鼻尖都快碰到我胸口，呼吸全喷在我锁骨上，烫得我下意识退了半步。

“对不起对不起！”他抬头时撞进我眼里，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我帮你洗吧？”

“不用。”我拽过书包挡在身前，“回家自己弄就行。”

他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响了，只好悻悻地回了座位。整节课他都没看黑板，老往我这边瞟，像只做错事的小狗。

周五班会课选秋游地点，全班吵成一锅粥。有人说去爬山，有人想去湖边烧烤，苏砚知忽然举手：“我提议去槐安公园！那里有片银杏林，这个季节特别好看。”

我笔尖一顿。槐安公园是小时候住的老院子附近的公园，秋天银杏叶黄透时，地上像铺了层金毯子。我们以前总在那片林子里捡银杏果，被管理员追得满山跑。

“沈砚，你觉得呢？”他忽然看向我，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全班的目光一下子都聚过来，我攥紧笔杆，轻轻点了点头：“可以。”

最终投票结果，槐安公园以微弱优势胜出。散会后，苏砚知凑过来，笑得一脸得意：“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谁喜欢你选的了。”我把笔记本塞进抽屉，“只是觉得方便。”

“是吗？”他拖长了调子，忽然从背后变出一片银杏叶，叶脉被他用马克笔涂成了金色，“那这个，你肯定喜欢。”

是片压得很平整的银杏叶，边缘还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扎着小揪揪，一个笑得露出梨涡。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接过来夹进笔记本里：“画得真丑。”

“那下次画好看点。”他笑得更欢，“秋游那天，我给你捡最完整的。”

秋游那天天气格外好，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筛出星星点点的光。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开，苏砚知却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一会儿递瓶水，一会儿塞块饼干，活像个小跟班。

“你不用管我，去找别人玩。”我被他缠得没办法。

“不，”他摇头的样子很认真，“我就要跟你待着。”

走到银杏林深处，他忽然拉住我，指着不远处的长椅：“去那边坐会儿吧。”

长椅旁有棵老槐树，树干上还留着我们小时候刻的歪歪扭扭的“砚”字，被岁月磨得浅了，却还能辨认出来。

“你看。”他指着那个字笑，“我们小时候真傻。”

“是你傻。”我踢开脚边的小石子，“非要刻在树上，被我妈追着打。”

他忽然从包里掏出个小铁盒，打开来，里面装着满满一盒大白兔奶糖，还有几颗用玻璃纸包着的银杏果，已经晒干了。

“这个给你。”他把铁盒塞给我，“小时候总抢你的银杏果，现在还你。”

我捏着那颗银杏果，壳硬硬的，带着点阳光的味道。忽然想起他搬走那天，也是这样塞给我一个铁盒，里面装着奶糖和半块橡皮擦。

“苏砚知，”我抬头看他，阳光刚好落在他睫毛上，“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在转学第一天。”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嗯。你走进教室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你皱眉的样子，跟小时候抢不到漫画书时一模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怕你不记得我了啊。”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也怕你不想见我。”

风拂过银杏林，叶子沙沙作响，像在说悄悄话。我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他的手一颤，反手就握住了我的，紧紧的，像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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