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1)

车窗隔绝了城市的喧嚣，车内弥漫着昂贵的皮革气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沉默。吴世勋坐在靠窗的位置，长腿交叠，视线落在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上，侧脸的线条紧绷而冷硬，仿佛一尊拒绝融化的冰雕。姜恩惠（此刻是“朴瑞妍”）坐在另一侧，身体微微靠向自己这边的车门，姿态优雅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距离感。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却微微发凉，内心高速运转着。

这该死的低气压…他是在给我下马威？还是对所有“商品”都这样？得打破沉默，但不能显得刻意讨好。

她轻轻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放得柔软，带着一丝长途飞行后的沙哑，模仿着朴瑞妍那种略带娇气的语调：

姜恩惠轻声开口。

姜恩惠：吴议员，谢谢你来接机。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初次见面的生疏和一丝试探。

姜恩惠：爷爷....吴老爷子身体还好吗？

吴世勋终于动了动。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一样落在姜恩惠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温度，只有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货物的瑕疵。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寒暄，反而直接抛出一个问题，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吴世勋：朴小姐在国外待了几年？

他的问题看似随意，实则精准。这是确认基础信息的第一步，也是观察她反应的试金石。

姜恩惠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没有丝毫犹豫——朴瑞妍的履历她倒背如流。

姜恩惠：五年。

姜恩惠：在伦敦读的艺术史和商业管理。

她微微侧头，做出一点回忆状，这个动作是她模仿朴瑞妍照片里某个瞬间学来的，显得自然不做作。

吴世勋：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吴世勋 眼神未动，追问细节，考验记忆力和临场反应。艺术史和商业管理跨度大，容易露馅。

来了！幸好做过功课！她脸上适时地浮现一丝“怀念”的神情，语气也带上了一点追忆的轻快

姜恩惠：V&A博物馆的策展方式让人印象深刻，他们把古典艺术和现代商业结合的很有启发性。

姜恩惠：至于商业管理.....

她故意停顿一下，漏出一丝千金小姐对枯燥学科的无奈笑容。

姜恩惠：教授们总爱用欧洲老牌家族企业的案例，听得多了，倒觉得...嗯…有些模式过于保守了。

吴世勋的指尖在膝盖上极其轻微地敲了一下。这个回答很“朴瑞妍”——符合一个家境优渥、对商业兴趣有限的艺术生形象。但他敏锐地捕捉到她评价“保守”时，眼底一闪而过的、与其娇柔语气不符的锐利。这丝锐利，让他觉得有些…违和。

吴世勋：保守？

吴世勋：看来朴小姐对商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吴世勋：吴氏最近在推进一项关于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的新方案，李小姐觉得，政府是该放手让市场主导，还是该加强引导和监管？

吴世勋语气依旧平淡，却转守为攻，这是一个极其尖锐的政治经济问题，远远超出一个艺术背景的“千金小姐”的常规知识范畴。他在逼她暴露短板，或者观察她如何应对超纲问题。

老狐狸！直接上硬菜了！她心脏狂跳，但大脑飞速运转。她不能装傻充愣显得太无知，那不符合李家培养女儿的背景；也不能答得太专业，那会立刻穿帮。她必须找到一个符合“朴瑞妍”身份、又能蒙混过关的角度。

微微皱眉，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几秒后才开口，语气带着门老汉的谨慎和模仿来的上流社会的视角。

姜恩惠：这个….我对具体的法案条款不太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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