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初暖 (2-2)

这一夜，凤榻上第一次有了两个人的呼吸声。没有翻云覆雨，只有隔着一寸距离的体温，和窗外槐树叶沙沙的轻响。沈昭华睡得格外安稳，连梦都是暖的。

次日清晨，沈昭华醒来时，榻边已空了。她坐起身，见温玉正站在廊下，对着晨光舒展筋骨，月白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倒有几分少年气。

“醒了？”他回头看来，眉眼带笑，“粥炖好了，陛下要不要尝尝？”

正说着，内侍匆匆来报：“陛下，苏公子在宫门外求见，说有户部的急件。”

沈昭华挑眉。苏砚辞向来规矩，若非急事不会这时候求见。

“让他进来。”

苏砚辞走进来时，脸色有些凝重，手里捧着一本账册：“陛下，臣查核南境赈灾款时，发现有三成被地方官克扣，其中牵扯到……太后的远房侄女。”

沈昭华接过账册，指尖划过那些刺眼的数字，脸色沉了下来。太后这是明着跟她作对，连赈灾款都敢动。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她看向苏砚辞。

“按律当严惩，”苏砚辞挺直脊背，“只是……太后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律法面前，没有不好交代的。”沈昭华将账册拍在案上，“你去拟旨，革了那地方官的职，抄没家产充作赈灾款。至于太后那边……”

她话没说完，温玉端着粥碗从里间出来，轻声道：“陛下，粥要凉了。”他看了眼账册，忽然笑道，“臣倒有个主意。太后最疼小孙女，听说那孩子近日总喊着要学算术，不如让苏公子借着教算术的由头，把赈灾款的账册‘不小心’落在太后宫里。”

苏砚辞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太后虽护短，但疼孙女是真，若让她亲眼看见自家侄女克扣灾民救命钱，怕是也不好再硬保。

“温公子这主意妙！”

沈昭华也笑了，睨了温玉一眼：“你倒会钻空子。”

“能为陛下分忧，钻点空子又何妨？”温玉将粥碗递到她面前，眉眼弯弯，“先喝粥，气坏了身子，臣可担待不起。”

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沈昭华忽然觉得，这后宫或许也不全是算计。有苏砚辞的耿直，有温玉的通透，倒像是死水潭里投了两颗石子，漾起了些鲜活的波澜。

她舀起一勺粥，温热的山药在舌尖化开，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心底。凤帷虽曾寒，但若身边有这样的人，或许慢慢就暖起来了。

而远处的太后宫里，还不知道一场由算术课引发的风波，即将悄然降临。这后宫的日子，怕是要开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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