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晨读声总带着粉笔灰的味道,像谁在空气里撒了把碎雪。沈辞趴在课桌上,指尖转着支旧钢笔,笔帽上的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黄铜,在晨光里泛着暖光。后颈的红痣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在低头时,才能摸到个浅浅的凹痕,像枚褪了色的邮票。
“发什么呆?”前桌转过来,嘴里还叼着半片面包,“老师刚才点你名了,问你昨天的物理卷子写完没。”
沈辞“哦”了一声,从书包里翻出卷子。纸页边缘有些发皱,像是被水浸过,在最后一道大题的空白处,有个淡淡的红印,形状像颗珠子,与手腕上的红玛瑙手链相映。
手链是昨天从血月崖带回来的,谢临说这是“结”,不是“劫”。他说这话时正站在操场的老槐树下,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锁骨的疤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疤痕已经浅得像道旧纹,与沈辞胸口的那道严丝合缝。
“谢临呢?”前桌往窗外瞥了眼,“今天没看见他,你们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沈辞的笔尖顿了顿,墨滴在卷子上晕开个小团。他想起昨天离开血月崖时,谢临突然停在路口,红玛瑙手链在他腕间轻轻晃动:“阿辞,我得去趟祠堂。”
“去做什么?”
“还东西。”他笑了笑,眼底的红痣在晨光里亮得像颗星,“把不属于‘恶’的,都还回去。”
沈辞没问是什么东西。他看见谢临转身时,玄色劲装的下摆扫过路边的蒲公英,白色的绒毛飞起来,粘在他的衣角,像无数个轻飘飘的约定。
放学铃响时,沈辞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看见个熟悉的身影。谢临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衫,背着双肩包,像个普通的学生。红玛瑙手链被他摘了下来,用红绳系着,挂在脖子上,贴着胸口的位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等很久了?”他走过来,指尖捏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露出半片叶子形状的东西,闪着银亮的光。
沈辞摇摇头,目光落在他胸口的红绳上:“手链怎么摘了?”
“它完成任务了。”谢临把布包递给沈辞,里面是两半拼合的银叶子胸针,边缘的焦痕已经被打磨光滑,合在一起时,正好组成片完整的叶子,背面刻着两个极小的字:“临辞”。
“这是……”
“十年前被火烧断的那枚。”谢临的指尖划过胸针的纹路,“祠堂的老管家把它收起来了,说等我们回来,亲手拼好。”
沈辞突然想起医院病历本里的最后一页,那句被血浸透的话:“执念若解,魂归故里。”当时不懂,现在握着这枚胸针,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交叠成个完整的形状。经过实验楼时,沈辞看见铁门已经被重新焊死,上面挂着块“施工中”的牌子,墙根的杂草里,开着朵小小的栀子花,白得像雪。
“听说学校要翻新实验楼了。”谢临的声音很轻,“图书馆和美术室也要重新装修,戏班的老戏台被列入了文物保护,祠堂……要改成校史馆。”
沈辞想起那些在关卡里遇见的魂魄——医院里的清洁工,实验楼里的镜魇,图书馆里的书魂,戏园里的掌班,祠堂的守祠人……他们是不是也跟着“恶”的消散,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阿骨呢?”他突然问,“那个在钟楼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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