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烬骨 (2-1)

第一章 祭台烬骨

刺骨寒风卷着血腥气，刮过万仞绝顶的祭天台。玄铁锁链深深勒进林浅纤细的手腕，磨出血肉，她却感觉不到疼。视线穿过凌乱发丝，死死钉在祭台之下那个玄衣墨发的身影上——夜铭。

他负手而立，俊美无俦的脸在幽蓝魔焰的映照下，如同冰雕玉琢的神祇，冷酷得不沾一丝烟火气。那双曾让她痴迷沉醉的深邃眼眸，此刻只有望向祭台中央那团翻涌的、汲取她生命本源力量的混沌魔源时，才迸发出近乎狂热的渴望。

“夜铭……”林浅的声音嘶哑如破锣，每吐出一个字都牵动着被魔焰灼烧的脏腑，“你说过……祭炼此物，能助你突破……我们……我们就能……”

夜铭终于将目光移向她，却像看一件即将废弃的工具，淡漠得令人心寒：“林浅，你的价值，就是成为这‘九幽混沌珠’最后一道、也是最纯粹的祭品。你的灵骨，你的血肉，你的魂魄……都将化为它最完美的养料。”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能助本座登临无上之境，是你的荣幸。”

荣幸？

林浅胸腔里那颗曾为他跳动、为他燃烧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冻结、碎裂。过往数百年，她为他寻灵药、盗秘宝、挡刀剑，甚至不惜叛出师门，背负一身骂名……那些刻骨铭心的付出，那些自以为的情深意重，原来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笑话！她耗尽所有，燃烧自己，最后换来的，只是他通往力量巅峰路上，一块垫脚的石头。

在那缥缈的灵山里，云雾缭绕间，奇花异草散发着莹莹光辉。男子身着玄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如冠玉，眼似星辰。他轻轻拉起女子柔若无骨的双手，目光深情而炽热地凝视着她。

“浅浅，自初见你那日起，你的身影便深深印刻在我心底。如同青鸟眷恋着瑶台，我的灵魂也只为你徘徊。这漫天的星河璀璨，在我眼中都不及你分毫。若能与你相伴同行，纵使舍弃这永恒的仙途，我也心甘情愿。”他的声音宛如清泉流淌，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意。

女子一袭白衣胜雪，容颜绝美，似九天仙女下凡尘。她双颊微红，眼中泛起丝丝羞涩的笑意，轻声道：“君莫要如此说，修行之路漫长艰险，还需彼此相互扶持才是。”这一刻，周围的灵蝶翩翩飞舞，似也为这幸福美好的画面所感染，整个天地都仿佛沉浸在甜蜜的氛围之中。

“哈哈……哈哈哈……”绝望到极致，林浅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血沫从嘴角涌出，凄厉又悲凉，在空旷的祭台上回荡，“好一个荣幸！夜铭……是我林浅瞎了眼！错把豺狼当良人，错付真心喂了狗！若有来世……”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败与自嘲。身体在魔焰的舔舐下寸寸化为飞灰，意识沉入永恒的黑暗前，她死死盯着夜铭那张冰冷无情的脸，用尽魂魄最后的力量诅咒：

“愿你……永坠无间！所求皆空！”

话音未落，祭台上最后一点属于林浅的痕迹，彻底消散在呜咽的风中。那团混沌魔源发出满足的嗡鸣，幽光大盛。

夜铭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称得上“愉悦”的神情，他伸出手，贪婪地感受着魔源中暴涨的力量。至于那个消散的祭品？不过尘埃而已。

漆黑的意识深处，林浅感受着刺骨的寒意一点点侵蚀着她的身躯。她不明白，为何命运总是一次次将她推向绝境。冰冷的河水像无数细小的银针，无情地扎在她的肌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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