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1)

第一章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教室里弥漫着暑假过后的躁动与新鲜感。简瑶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新课本的边缘。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教室里嗡嗡的交谈声渐渐平息。

"暑假过得怎么样？"李老师环视教室，目光在几个明显晒黑的学生脸上停留，"不管玩没玩够，现在都该收心了。首先通知一件事，市图书馆需要暑期志愿者，主要负责整理图书和协助阅读活动，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找简瑶报名。"

简瑶抬起头，正好对上李老师鼓励的目光。作为语文课代表，这种杂事总是落在她头上。她抿了抿嘴，拿起笔准备记录。

"志愿者时间是每周二、四下午和周六全天，服务满30小时可以拿社会实践证明。"李老师补充道，"对升学有帮助。"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回应，大多数人对此兴致缺缺。简瑶余光瞥见后排一个身影始终没有抬头——是那个叫周沉的男生，他正专注地折叠手中的纸片，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开学两周了，简瑶还没听他说过一句话。

下课铃响，几个同学过来登记名字，简瑶一一记下。当她抬头时，发现周沉已经不在座位上了，桌上留着一只精巧的纸鹤，翅膀微微翘起，仿佛下一秒就会飞走。

——

周六早晨，简瑶提前二十分钟到达市图书馆。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木地板上画出几何光斑。她负责的是青少年读物区，这里色彩明快的书架和矮桌椅与成人区的严肃氛围截然不同。

"你先整理这一排，"图书馆管理员张姐指着靠墙的书架，"把放错位置的书归位，破损的挑出来。"

简瑶点点头，推着小车开始工作。她喜欢图书馆的气息，混合着纸张、油墨和木头书架的味道，让人莫名安心。当她抽出一本《海洋生物图鉴》准备归位时，有什么东西从书页中滑落——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纸鲸鱼，通体雪白，线条流畅，背部有精细的褶皱，仿佛真的在深海游动。

简瑶小心翼翼地捧起它，发现书页空白处还有用铅笔素描的深海场景：摇曳的水草、隐约的鱼群，以及远处一抹微光，像是阳光穿透海面的样子。画作没有署名，但笔触细腻得让她屏住呼吸。

"对不起，我迟到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简瑶转身，看见一个高瘦的男生站在逆光里，额前的碎发微微翘起。他走近几步，简瑶才认出是班上的周沉。

"你是...志愿者？"简瑶问道，声音比预想的要高一些。

周沉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纸鲸鱼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很快恢复平静。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左手腕上戴着一根红色编织绳，在冷白皮肤上格外醒目。

"这是你折的吗？"简瑶举起纸鲸鱼，"太精致了。"

周沉似乎没料到会被直接询问，他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回答："嗯，随手折的。"

张姐走过来，把周沉分配到同一区域。两人开始各自工作，沉默在书架间蔓延。简瑶不时偷瞄周沉——他整理书籍的动作很轻，偶尔会停下来翻阅几页，侧脸在书架投下的阴影中显得格外清晰。

正当简瑶踮脚想把一本书放回顶层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妈妈"两个字。简瑶咬了咬嘴唇，走到角落接听。

"瑶瑶，你在哪儿？"林教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清晰而克制。

"我在图书馆...自习。"简瑶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尾。

"家里不能学习吗？你爸爸今天特意从研究所回来，想和你一起吃午饭。"

简瑶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周沉，他正专注地将一本书放回架子上，似乎没在听她讲话。

"我下午就回去...这里比较安静。"简瑶说，心里泛起一丝愧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别太晚回来，下周有摸底考，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在复习了。"简瑶回答得很快，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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