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雨夜的白噪音与未递出的伞 (2-2)

顾晏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他已经换了件干净的衬衫，头发擦得半干，发梢微微卷曲，少了平时的严肃，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没、没什么。”她慌忙把白大褂递给他，脸颊发烫，“你的衣服……”

“谢谢。”他接过衣服，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那里还留着上次割腕的浅疤。他的动作顿了顿，忽然说，“雨好像小了，我送你回病房。”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远处护士站的低语。雨水顺着走廊的窗户往下流，在玻璃上画出蜿蜒的线，像无数条沉默的河。

走到病房门口时，林微安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画室——她刚才把那幅画着雨夜的素描落在画架上了。

推开门的瞬间，她看到顾晏辰正站在画架前，指尖轻轻碰着那片暖黄的光晕。听到声响，他像被烫到一样收回手，耳根微微泛红。

“忘了拿画？”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嗯。”林微安把画纸卷起来，塞进画筒时，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两人再次走出画室时，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把走廊的地板照得泛着银光。顾晏辰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窗外：“你看，月亮出来了。”

林微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轮满月悬在夜空，旁边飘着几缕薄云，像被雨水洗过的玻璃。她想起自己画过很多次月亮，却从没画过这么亮的。

“很美。”她说。

“嗯。”顾晏辰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就像……你画里的光。”

这句话很轻，像被风吹散的雨丝，却在林微安心底掀起一阵涟漪。她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那里有月光，有画室的暖光，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温柔的东西，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两人站在走廊里，谁都没有说话。远处的护士站传来换班的铃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里荡开，像在提醒着什么。

顾晏辰先移开了目光，抬手看了看表：“不早了，进去吧。”

林微安点点头，推开门时，突然想起他没带伞就来了。她回头想让他等一下，却看到他已经转身往楼梯口走，白衬衫的背影在月光里显得格外清瘦。

她攥着那卷画纸，站在门口看了很久。走廊的风带着雨后的凉意，吹得她鼻尖发酸。

回到病房后，林微安把那幅雨夜素描小心翼翼地贴在墙上，就在那盏暖光灯的正下方。然后她翻开新的速写本，在第一页画了一把伞——黑色的伞面，银色的伞骨，旁边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

“下次下雨，记得带伞啊。”

字迹很轻，像怕被人看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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