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将心事缀满枝头,风一吹便落尽满径碎雪。那些粉白的蝶还未吻够春的额头,就被时光推着跌入泥土的褶皱。
我的“心病”从来不是模糊的自我否定,而是具体到骨髓的恐惧。我还记得十岁那年,撞见父亲搂着陌生女人进家门,母亲在卧室里砸碎了所有镜子;记得深夜被争吵声惊醒,看到母亲跪在父亲面前问“你能不能看看我”;最清晰的是葬礼那天,父亲红着眼说“是爸爸错了”,我却只想把手里的白花砸在对方脸上。
当我成为心理医生后,治愈过无数个“原生家庭创伤者”,会温柔地对他们说“你没有错”,但这句话永远对自己说不出口。我总觉得母亲的死有自己的责任——如果那天我没哭着求母亲别离开,是不是她就不会在绝望里选择结束?这种隐秘的负罪感,让我在深夜里反复惊醒,胃也跟着抽痛,后来便成了依赖催吐来缓解窒息感的恶性循环。
谢辞笙是第一个看穿我伪装的人。我们确定关系后,谢辞笙在我床头柜发现胃药和抗焦虑的药,没多问,只是第二天就请了营养师,把家里的零食全换成温和的养胃食材。有次我又做了噩梦,哭喊着“妈,别跳”,谢辞笙抱着我,一遍遍地拍着我的后背 ,温柔的说:“不是你的错,郑湛,从来都不是。”
有一次下班回家,我感觉今天状态非常不好,看来是胃病又加重了当我走神的时候路过一棵桑葚树的时候我听到了弱弱的奶猫声,我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在一棵桑葚树下看到了一只黄色的猫,它很小,看样子只有三四个月大,它蜷缩在桑葚树下身体微微颤抖,我上前轻抚着它的头,试着安慰它,但我看在它现在的状态,就像当初的我,似乎被全世界抛弃没有人管,泪水在眼睛里疯狂打转,我将它小小的身躯捧起来带回了家,我轻声对着小猫说:“别怕,我带你回家,带给你温暖”,小猫带回家后做了很多防护措施,过了几天才变得活蹦乱跳,谢辞笙开心的陪着小猫玩 ,却在一旁问我叫小猫什么名字,我说叫郑辞,我们两个的名字加起来就是它的家,郑辞似乎懂了跑过来蹭着我的手臂。
我的父亲来找过我们三次。第一次在楼下,我拉着谢辞笙转身就走,背影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弦;第二次提着补品上门,被谢辞笙拦在门外,中年男人看着屋内亮着的灯,喃喃说“我就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最后一次是在医院,我已经昏迷,他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儿子瘦脱形的脸,突然就老了十岁,手里的保温桶摔在地上,汤洒了一地,像当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道歉。
我清醒的最后几天,跟谢辞笙聊起母亲。我说:“我妈以前总在阳台种花,她最喜欢茉莉。”谢辞笙握住他冰凉的手:“等你好点,我们在阳台种满茉莉。”我笑了,咳得更厉害:“可能……等不到了。”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耳语,“其实我有点想她,又有点怕见她……她会不会怪我没拉住她?”
谢辞笙没回答,只是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他知道,有些伤口,爱也填不平。
我继续对谢辞笙说:“谢辞笙,我喜欢春天,也喜欢茉莉花,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候非常温暖,而茉莉花正好是春天的时候开放,喜欢茉莉花的原因是妈妈也喜欢茉莉花,我每次看到茉莉花树的时候,就会想起妈妈给茉莉花树浇水的背影,或许只有看到茉莉花,才能让我想起温暖的家”。
郑湛走的那天,谢辞笙在他口袋里摸到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小时候的郑湛被母亲抱在怀里,两人都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背面有行小字,是郑湛的笔迹:“如果能重来,想做回只懂撒娇的小孩。”
郑辞感觉到了主人的离去,它钻进郑湛生前最喜欢的衣服里似乎这样就能感觉到郑湛就这么抱着它,它在充满郑湛的气息里,摇着小尾巴揣着小爪子久久不出来。
后来郑父又来了一次,想把郑湛的骨灰接回老宅,谢辞笙把照片拍在他面前:“他这辈子最想逃的就是你,你别再逼他了。”中年男人看着照片,突然捂住脸,哭声闷得像被什么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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