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3-2)

闹洞房的人走后，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陈阳去洗澡，水声哗哗响。我坐在床边拆红包，最大的那个信封里，除了钱还有张纸条，字迹很潦草：“小心穿黑外套的人。”纸是酒店的便签纸，边缘有点湿，像是被水浸过。我把纸条揉成团，刚要扔进垃圾桶，陈阳裹着浴巾出来了，“在看什么？”“没什么，”我把纸团塞进红包袋，“你叔叔给的红包真厚。”他走过来，头发上的水珠滴在我手背上，凉丝丝的。他弯腰吻我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消毒水的味道，不是酒店沐浴露的香。

半夜被渴醒，陈阳睡得很沉，眉头却皱着，像是在做噩梦。我摸黑去客厅找水，客厅的落地窗没拉严，留着条缝，风钻进来，吹得窗帘沙沙响。窗外的路灯下，站着个黑影，穿件黑色的外套，手里拿着个东西，在路灯下晃了晃，像是贝壳的反光。我吓得手一抖，水杯摔在地上，碎玻璃溅到脚边。陈阳被惊醒，跑出来时手里拿着把水果刀，“怎么了？”他冲到窗边，黑影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留着个贝壳，被路灯照得发白，是只完整的贝壳鹰，翅膀上刻着个“延”字。

陈阳把贝壳捡起来，捏在手里看了半天，“是周延。”他的声音有点哑，“明天我去找他谈谈。”我盯着他手里的贝壳，突然发现贝壳的底座有个小孔，像是被人用钉子钻过。陈阳的手机在这时亮了，又是公司的号码，他看了一眼，没接，直接关了机。“别想了，睡觉。”他把贝壳扔进抽屉，锁上了。可我躺下时，总觉得那抽屉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

第二天早上，陈阳去公司处理项目。他走前，把抽屉的钥匙放在我枕头下，“别打开，等我回来。”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我闻到他衬衫上有股淡淡的汽油味。他走后，我忍不住拿出钥匙，打开抽屉。里面除了那只贝壳鹰，还有个黑色的笔记本，第一页写着“广州项目名单”，上面有个名字被圈了起来，是周延。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画着个简易的地图，标着公园香樟树的位置，旁边写着“10点”。

我拿着笔记本，刚要合上，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没人说话，只有沙沙的电流声，像是有人在很远的地方打电话。挂了电话，手机收到条彩信，是张仓库的照片，角落里堆着很多贝壳做的鹰，有只断了翅膀的，跟那天凌晨收到的照片里的一模一样。照片的背景里，有个穿黑色外套的人，背对着镜头，正在往贝壳上刻字。

我决定去公园看看。走到香樟树下时，是九点五十。地上的圈痕还在，只是被人用脚踩得更深了。风突然变大，吹得树叶哗哗响，像是有人在树上。抬头看，树枝上挂着个黑色的袋子，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刚要够下来，身后有人说话，“别碰它。”周延站在三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把钳子，“里面是玻璃渣。”他走过来，用钳子把袋子夹下来，扔在地上，玻璃渣从袋子里漏出来，闪着寒光。“你为什么总跟着我们？”我往后退了一步，他的钳子上沾着点红色的东西，像是油漆。“我是来提醒你，”他指了指我手里的笔记本，“陈阳的项目有问题，他在广州得罪了人，那些人让我盯着你。”他眉骨的疤在阳光下更明显了，像是刚结的痂。

这时，陈阳的车突然停在路边，他冲过来，一把把我拉到身后，“周延，你想干什么？”周延举起钳子，“我只是想告诉你，她口袋里的红绳，里面裹着的不是玻璃。”陈阳的脸色突然变了，他伸手去摸我的口袋，红绳还在，硬邦邦的。我掏出来，红绳散开，里面掉出个小小的芯片，比指甲盖还小，闪着金属的光。“这是跟踪器，”周延捡起芯片，“你洗澡的时候，他放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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