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阴风卷着纸钱灰掠过荒坟,林言攥着袖中的桃木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前那口描金朱漆棺材沉在临时搭起的丧棚下,棺材缝里渗出的暗红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极了未干的血。
“时辰到了,该入棺了。”林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他穿着一身玄色绣云纹的喜服,墨发用红绳束着,侧脸在灯笼摇晃的光晕里忽明忽暗,那双总是含着冷意的眼睛此刻正落在林言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林言浑身一僵,转身时撞见林洛胸前别着的红绸花,绸缎上绣的并蒂莲被风吹得微微颤动。这场荒诞的冥婚是他欠林洛的,三个月前他误闯林家祖坟,破了守护阵法,害林洛被怨鬼缠身,如今只能用这种方式为他挡灾——与林家那位早逝三百年的先祖结亲,以活人之阳气压住坟中戾气。
“我怕。”林言的声音发颤,指尖冰凉。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息,混杂着劣质香烛的味道,远处荒草里传来几声鸮啼,像极了女人的哭嚎。
林洛上前一步,玄色喜服扫过地面的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抬手将一件绣着鸳鸯的红披风裹在林言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绸缎渗进来,竟奇异地驱散了些许寒意。“别怕,我在。”他的拇指轻轻蹭过林言冻得发红的耳垂,“记住我说的话,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睁眼,握紧这枚玉佩。”
冰凉的玉佩被塞进林言掌心,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触感温润,像是被人常年佩戴过。林言用力点头,睫毛在颤抖的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四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抬着他走向棺材,脚步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悄无声息。棺材盖已经被撬开一条缝,里面透出微弱的红光,隐约能看见铺着的红绸被单,却听不到半点声响——连本该有的尸气都被一种奇异的香气掩盖了。
“等一下。”林洛忽然开口,黑衣人立刻停住脚步。他走到林言面前,抬手拨开他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时那个冷漠寡言的林洛。“进去后待一盏茶的时间,我会敲三声棺材,那时你再睁眼出来。”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别回头,无论谁叫你的名字都别回头。”
林言被放入棺材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扑面而来,呛得他险些咳嗽。他死死闭着眼,感觉自己躺在柔软的绸缎上,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起伏,像极了人的呼吸。他猛地攥紧玉佩,指腹传来符文硌手的触感,这才勉强稳住心神。
棺材盖缓缓合上,最后一丝光线消失时,林言听见“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锁舌扣上的声音。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棺材里回荡,震得耳膜发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动衣料。接着是一声极轻的叹息,带着冰冷的湿气拂过他的脖颈,林言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却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是棺材壁。
“新嫁娘……陪我……说说话呀……”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尖又细,像是用指甲刮过玻璃。林言咬紧牙关,死死闭着眼,掌心的玉佩越来越烫,烫得他几乎要握不住。
他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指甲尖利得几乎要刺破皮肤。那股脂粉香变得愈发浓郁,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涌。“你夫君……不喜欢你吗?”女人的声音带着怨毒,“他把你丢在这里,自己却在外面……呵呵……”
林言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委屈。他知道林洛就在外面,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个祭品一样躺在这里,任由这不知名的东西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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