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饼的香气飘进内城,有个陈卒忍不住将箭掷过壕去,换了块饼,躲在垛后狼吞虎咽。很快,更多的箭如雨点般飞过,有的箭杆缠着布条,写着"我是江南营的,三天没吃饭";有的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哭脸。
顾长风捡箭时,忽然发现其中一支刻着"救我"二字,箭尾还系着半块发霉的干粮。
(帅府·戌时)
柳承宗看着巡城校尉呈上的"换饼箭",脸色铁青如铁。最让他心惊的是那支"救我"箭——江南营是他的嫡系,竟也到了这步田地。
"传我令,凡私换饼者,全家处斩!"他将箭折为两段,木刺扎进掌心,"再让亲兵营去各营巡查,发现带邹军食物者,当场格杀!"
(内城街巷·亥时)
亲兵营提着灯笼巡查,刀光在巷弄里晃得像鬼火。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忽然从屋里冲出来,将怀里的菜饼塞进孩子嘴,自己扑向亲兵的刀:"要杀杀我,孩子饿......"
血溅在雪地上,像绽开的红梅。孩子嚼着饼,睁着乌溜溜的眼,看着母亲倒在血泊里。
(望楼·子时)
杨烈望着内城零星的火光,对顾长风道:"今夜用'声扰'策。"令三百死士分赴四城,各带十面铜锣,"每更敲三响,敲完就换地方——不让他睡,更不让他知我虚实。"
(四城·丑时)
铜锣声忽东忽西,如鬼魅敲门。西城守卒刚披甲起身,北城又响;奔至北城,东城锣声又起。折腾到三更,守卒们累得瘫在城砖上,甲胄与冻土粘在一起,撕拉时带起皮肉。
(帅府·寅时)
柳承宗被锣声吵得无眠,案上的《守御策》已被他翻得卷了边。偏将跌跌撞撞入报:"将军,江南营有百余人哗变,抢了粮仓的米,正往东门冲......"
"反了!"柳承宗拔剑冲出,却见亲卫们都垂着头,没人敢动。他忽然明白——连亲卫都累了,累到不愿再拔刀。
(东门·卯时)
哗变的陈卒与守城门的兵卒对峙,双方都举着矛,却没人先动手。领头的是个满脸虬髯的队正,他举着抢来的米袋吼:"要么放我们出城,要么一起饿死!"
城门楼上,柳承宗张弓搭箭,却迟迟没放——他看到队正身后,跟着那个嚼饼的孩子,孩子手里还攥着半块带血的饼。
(邹军大营·辰时)
杨烈见东门骚动,对诸将道:"十日之期,柳承宗已'气泄'。"令悬重赏令于辕门,"凡率部归降者,赏同先登,既往不咎。"
秦岳望着内城,忽然道:"将军,咱们真要等两个月?"
"兵法云'设谋定计,旬月而后就'。"杨烈指着冉冉升起的朝阳,"这十日,只是让他松松筋骨。真正的破城之策,才刚开头。"
(内城·巳时)
柳承宗终是没放箭。他令亲卫将哗变卒子捆了,却没杀——只是关入大牢。回城时,他经过那妇人身亡的街巷,孩子还蹲在血泊边,用冻红的手指抠地上的饼渣。
"带他去帅府。"柳承宗忽然道,声音沙哑如破锣。
(邹军大营·午时)
杨烈看着案上的"换饼箭",已堆了数百支。他从中挑出江南营的箭,对顾长风道:"下次抛饼,只往江南营方向——'以利诱之',要分而治之。"
帐外传来新的捷报:西水门的渠已掘成,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引水;土山也已高过内城,弓手们能看清城头守卒的脸。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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