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却在踏出剑阵时心跳如鼓。
镇子果然变了。
茶棚扩成酒楼,巷尾的小院成了染坊。
我一家家问过去,无人识得“墨无归”。
最后,一个卖糖画的老妪抬头。
:“墨先生?早走啦。说是江南发了水患,他去救人,死在江里了。”
他递给我一支糖画,是条小蛇,蜿蜒如昔年我 偷偷伏在墨无归腕上的模样。
糖在舌尖化开,苦得发涩。
我沿着江岸走了很久,把每块新碑都看遍。
师姐不远不近地跟着,青衫被风吹得贴住身形,像一柄收鞘的剑。
:“阿冬,”
她唤我。
:“人死如灯灭,可灯油尽了,光还在墙上留一道影子。”
我抬头,看见夕阳把师姐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覆在我脚尖。
:“回去吧,”
她伸手。
:“太晚,师兄会着急的。”
我把手递给她,掌心那枚蛇纹玉不知何时裂了一道缝,像一道再也合不上的笑。
:“好。”
...........
烛火昏黄,药香沉钝。
我蜷在师姐榻上。
沉入梦,梦到很久之前的事。
又看见那条江。
江水翻白,碑石林立,墨无归站在最远的那块碑旁,手里拈着一枚黑子,朝我抬眼。
: “沈翊冬。”
他声音像隔了五年的雨。
:“你怎么才来?”
我想张口,脚下却一滑,化作蛇身,鳞甲被江边的碎石割得生疼。
再抬头,碑林尽数倒塌,墨无归亦散作飞灰,风一吹,全落进江里。
我猛地挣扎,蛇尾拍碎水面,溅起的却是滚烫的血。
血里浮出一枚裂了缝的蛇纹玉,玉片割破掌心——疼。
:“小五!”
肩上一阵摇晃。
我睁眼,眼前是师姐放大的脸,眉心蹙着,掌心贴在我心口,灵力涓涓而入,替我压住紊乱的血气。
我这才发觉自己满头冷汗,背后中衣湿透,蛇鳞几乎控制不住地要显形。
: “做噩梦了?”
师姐的声音低而柔,灯焰在她瞳仁里跳动,像两簇的星。
我点头,喉咙发涩。
她没追问,只伸手把我额前湿发拂到耳后。
指尖掠过耳际时,我闻到淡淡的药香——是阿九白日里熬的那种,混着她身上的冷梅味,竟意外地安心。
:“回自己那里去睡?”
她问。
我摇头,声音沙哑。
:“……我睡不着。”
师姐沉默片刻,忽地起身,从柜中抱出一床薄毯,铺在她榻前的榻上。
那是她平日打坐的榻,窄得很,我若翻身便会滚下去。
她却把毯子拍松,语气不容拒绝
:“那就别走。灯留着,等你睡沉了我再熄。”
我蜷进毯里,背对着她,仍能感觉到她坐在榻沿,一下一下替我顺着脊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幼蛇。
我将腰间的玉佩扯下。
掌心那枚蛇纹玉被体温捂得微热,裂缝却愈发硌手。
我把它举到眼前,玉片反光,映出师姐低垂的睫毛。
:“师姐。”
我哑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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