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光碎成银鳞,顺着纱窗爬进卧室时,双人床的另一半仍凝着霜色。
阿眉把自己蜷成虾米,棉质被单裹住肩头的瞬间,忽然想起年轻时读《牡丹亭》,杜丽娘说"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那时她靠在阿明肩头笑,说古人总把情事写得太痴。如今才懂,有些执念原是从骨血里长出来的藤,越是想砍断,越在暗夜里抽枝发芽。
床头的老式座钟敲了十二下,金属齿轮转动的轻响里,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一声叹息。四十岁的女人该是什么模样?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婶子,或是办公室捧着保温杯的大姐?可每当暮色漫进窗棂,胸腔里那团火就烧起来,像年少时偷喝的杨梅酒,辛辣里浸着甜,烫得人坐立难安。
记忆突然被撕开缺口。
那年阿明出差半个月,回家时行李箱底藏着支口红,外壳雕着缠枝牡丹。"路过上海南京路,看见这颜色像你穿旗袍的样子。"他把她抵在玄关吻,胡茬蹭过耳垂时,她闻到他衬衫上残留的蓝月亮洗衣液清香。后来那支口红化在盛夏的高温里,她却记得每个用它点染唇色的夜晚——他总说她侧脸映着床头灯时,像老电影里的女主角。
浴室的瓷砖还带着白日的余温。阿眉拧开莲蓬头,水流砸在马赛克墙面溅起细碎水珠,恍惚间似有人从背后环住腰。指尖抚过锁骨的瞬间,她猛地咬住下唇——上周社区体检,年轻医生说她雌激素水平偏高,她攥着报告单在走廊笑出泪来,原来连身体都不肯服老。热水混着眼泪滑进排水口,镜子里的脸泛起潮红色,像极了他们新婚时,他第一次吻她后蔓延的霞。
阿眉想起离婚那天,她颤抖着攥着协议书,指甲掐进他手背:"你说过会爱我到牙齿掉光的。"他别过脸看窗外的法国梧桐,阳光在他睫毛上织出金网,像极了当年在民政局宣誓时,落在他肩头的那缕光。
一切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子夜三点,冰箱突然发出嗡鸣。
阿眉摸黑倒了杯冰水,玻璃杯触到掌心时,忽然想起他掌心的温度。那年她流产住院,他整夜握着她的手,说"我们不急,慢慢来"。此刻这双手该是握着那女人的手吧?握着更年轻光滑的皮肤,说着相似的温柔话。冰水灌进喉咙的瞬间,她听见胃里传来钝痛,像被揉皱又展开的宣纸,每道褶皱都藏着旧时光。
窗台上的昙花又抽了新骨朵。
她记得他曾为了等花开,裹着毯子陪她坐到后半夜,最后靠在她肩头睡着,鼻息扫过脖颈时痒得她想笑。如今花茎孤伶伶立在月光里,像支被折断的笔,写不出半句心事。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亮起,是闺蜜发来的链接:"中年女性如何缓解焦虑"。她盯着那些黑体字,突然笑出声——焦虑?她们哪里知道,有些焦渴是连阿司匹林都治不了的。
晨光爬上床沿时,阿眉终于睁开眼。枕套上还残留着蓝月亮的味道,她把脸埋进去深吸一口气。镜子里的女人眼角有细密的纹,唇膏却涂得格外鲜亮。开门前她又折回卧室,从衣柜最深处抽出件红色真丝睡裙,指尖抚过蕾丝花边时,听见窗外的麻雀在枝头唧啾,像极了那年他在她耳边说"我爱你"的语调。
楼道里飘来阿妈在楼下厨房做的早餐香,阿眉踩着晨光下楼,高跟鞋叩响台阶的节奏里,忽然明白有些伤口永远不会结痂。它们会变成胎记,长在灵魂某处,在每个月圆之夜隐隐作痒。就像此刻口袋里的钥匙,明明已经换了锁芯,却总在掏出来时,习惯性地往老地方转。
造物主,真的早就安排好的?
……
总算完成了马桶上的任务。
阿眉洗了脸,烧开水,在等待的时候,阿眉打开了电视,看到了平湖电视台的一个广告。是一家叫山清水秀的旅行社做的,国庆黄金周的旅游豪华套餐——“湖光山色六日游”。旅游目的地是杭州千岛湖——安徽黄山。
这确实是条黄金旅游线,阿眉早年去过黄山感觉美丽到极至,但是时间很早的事了,千岛湖则没有去过。
看了后,一直想着逃避现实的阿眉动了念头,她决定出游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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