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桥卿指如疾风点向机关。“咔!”暗格弹开,一件孩童月白衣物飘落——袖口缠枝纹与云妧腕上银镯花纹,一丝不差!
“叮铃——”檐角铜铃轻响。吴二狗取下铃舌处的纸卷——卿天堂“飞铃传讯”。展开薄纸,血渍未干的墨字如匕首直刺眼底:“青门出,灭云氏血脉,慎绝!”落款“濯”字钤印边缘,暗红粘稠,赫然是凝固的鲜血!
“死士…是灭门!”云墨(即云奇疾)双眼血红,指关节捏得发白,猛地按住腰间断剑!“难怪…父亲心口…”他一把撕裂胸前染血衣襟,一道狰狞疤痕自锁骨下蔓延至心窝!疤痕末端,一个墨色刺字虽经灼燎仍能辨出轮廓——竟与路桥卿曾在云濯涤书房暗格里看到的拓片印记,严丝合缝!
窗外汴河桨声咿呀。路桥卿推开雕花木窗。一艘画舫船头,灰衣斗笠人孑然伫立,腰间黄皮葫芦随船摇晃。“咕噜…”极其细微的异响在路桥卿耳中放大——衡山秘传“千里听音葫”!方圆百丈,私语难逃!
云氏遗孤消息已泄!水面上掠食的暗鬼,何止一波?
“公子!糖烧饼!”吴二狗端着热腾腾烧饼闯入,喷香气息弥漫。
云妧见了吃食,欢快舞动小手,咯咯笑着碰倒了桌上茶盏。
路桥卿俯身拾碎片,指尖蓦地划过盏底一处凸凹刻痕,四字如烙铁烫入心头:“钦云庇佑”。——三年前,云濯涤亲手督造此盏时的话语犹在耳畔:“江湖凶险,愿这‘钦云’二字,佑吾友人安康。”
晨光穿透檐角冰珠,洒在云墨抬起手臂的袖口。一缕光线正好照亮他小臂内侧,一块虬结如迎客松的淡青色胎记!
“承天命,镇山河…”路桥卿脑中炸开云濯涤当年醉后真言:“云氏男儿臂生松纹胎记者,乃天命所归!”他再看怀中云妧那双碧蓝琉璃瞳——传说中可洞悉心念真伪却易碎的“琉璃心”!
暗室外,吴二狗与卖粥老汉的嘀咕渗入:
“……张叔,城西赌坊真易主了?”
“岂止赌坊?城东米行、威远镖局……都挂了‘青’字旗!新东家们,夜夜在废城隍庙……”
巡城兵丁的铁哨与梆子声由远及近。
云墨猛地从贴身衣物掏出一枚青铜钥匙,锈迹斑驳,锁孔沾着新鲜泥土和松针气!“父亲…棺木夹层!”他喉头滚动,沙哑低吼,“托梦给我…老宅地窖第三块活砖下…藏着能置青城派于死地的铁证!”他将钥匙塞入路桥卿掌心。
冰冷的青铜触感仿佛带着亡魂的执念。
风拂过“卿天堂”铜制招牌,光影扭曲晃动。云濯涤信末箴言响彻脑海:“江湖如牌,正反皆因果。见银鱼衔火,护‘劫子’。” 路桥卿握紧了手中青竹杖——杖身微汗,那缕三年前云濯涤削制时沁入的淡淡松木清香,在此刻无比清晰,带着沉重的嘱托。
远处钟楼晨钟轰鸣。
怀中的云妧忽然伸出小手,死死抓住竹枝梢头那颗将坠的露珠。
“叮——”银镯擦过地上的茶盏碎片,发出尖锐清鸣。
路桥卿垂眸,正对上婴儿那双深海琉璃般的眸子。那纯净澄澈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紧绷冷肃的面容,以及他身后画舫上那灰衣斗笠人掀开面纱的一角——下颌处,一条青黑色的蛇形刺青一闪而逝!
青城死士标记,已入百步之内!
云墨已迅速撕下血污外袍,麻利裹紧襁褓。手臂上的松纹胎记在渐亮的晨光中,如新笋破岩,透着不屈的韧性。
路桥卿指尖死死抵住腰间玉佩的“卿”字刻痕。他深吸一口气,眸中最后一丝温和荡然无存,手中青竹杖骤然在身前旋出三道凌厉无匹的真空剑气!周身散落的茶雾水汽被无形劲气逼退三尺,如霜刃凝成的护身屏障!
“啪嚓!”檐角最大的冰珠终究坠落,在青石板上四分五裂。
路桥卿抬首,望向东方微白的天空。竹枝末梢无意识点向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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