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住 (2-2)

　　欧尹梓挠头傻笑："就看看...这步摇上的蝴蝶，像不像她发间那只？"话音未落，云妧突然伸手去抓摊位上的玉佩，险些将整串摊子掀翻。

　　路桥卿眼疾手快捞起闺女，竹枝轻点摊主欲发作的眉心："客官莫恼，小女见这玉坠上的游鱼，只当是自家养的呢。"

　　摊主瞪了眼竹枝上的"卿"字纹，忽然赔笑："原是卿天堂的贵客，小店决定可以送块糖糕给小娘子吧。"

　　暮色到了四合之时，他们三人拎着糖葫芦晃回客栈。

　　云妧早已在路桥卿肩头睡熟，小嘴上还沾着糖渣。

　　欧尹梓迈着大长腿提起有些过脚的袍子，右脚刚跨进门槛，便就被吴二狗拦住："欧公子，你预定的几本杂志小说之类的马车已经在外方等候，听说，你要补画。"

　　"真的？"欧尹梓眼睛发亮，脚下一滑险些摔个狗啃泥，惹得满堂食客哄笑。

　　路桥卿摇头轻笑，忽觉手腕一阵刺痛——逛了整日，旧伤竟有些发疼。

　　他坐在雅间窗台边，就着烛火翻看《酉阳杂俎》，忽闻楼下有人低语："青门最近动作频频...云家那遗孤..."话音未落，便被老陈头的醒木声盖过："列位！今夜咱们讲个轻松的——《呆公子买胭脂》！"

　　路桥卿挑眉一笑，摸出怀中密信。云濯涤的字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末句"竹可化龙"的"龙"字，竟与云妧掌心的淡青胎记隐隐呼应。

　　他低头望向熟睡的闺女，小脸上还凝着颗未干的奶渍，哪有半分"天命之相"的威严？

　　"云家公子，喝碗热汤吧。"吴二狗端来碗鸭血汤，"欧公子临走前煮的，说补补手腕。"路桥卿轻轻啜了口汤，防止热伤，辣意顺着喉管直往眼眶钻，也不知是汤太烫，还是想起欧尹梓煮面时把盐当糖的傻样。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喊声。

　　没想到竟如此晚了。

　　隔壁隐约夹杂着画舫的咿呀桨声。

　　路桥卿轻抚云妧眉心朱砂痣，忽觉怀中婴儿动了动，小嘴嘟囔着吐出两个含糊音节——竟像是"阿卿"。

　　他忽然轻笑出声，竹枝轻点桌面，盏中残茶竟聚成三尾银鱼，在月光下摇尾摆鳍。

　　江湖路远，阴谋诡谲，可此刻这盏热汤、这声奶音，倒比什么都来得实在。

　　“云大，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路桥卿站在门口压低声音便走了。

　　"睡吧，小劫子。"云奇疾低声呢喃，替舍妹掖紧襁褓，"明日路欧两位兄长带你去看我们之前从未见过的汴河春灯，听说比青城派的破剑阵好看多了。"

　　檐角铜铃轻颤，将夜色摇成碎银。卿天堂的灯笼在风中晃出暖黄光晕，像极了欧尹梓煮糊的糖糕——虽不精致，却透着股烟火气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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