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云奇疾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疑惑,轻声问:“路兄,先前在酒楼…还有这铸剑、符纸,花费如此之巨,你…”他顿了顿,斟酌着措辞,“卿天堂生意竟这般好?”
路桥卿正将霜青剑匣放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匣面的木纹。
闻言,他抬起眼,夕阳透过车窗,在他清俊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唇角微扬,依旧是那副浑不在意、甚至带着点纨绔子弟般懒洋洋的笑容,慢悠悠地道:“云大,我不是说了么,好歹我也是开着店做买卖的人。卿天堂虽非日进斗金,但这点钱,还吃不垮我。”
他拍了拍腰间那个看似不起眼却分量十足的锦囊,“行走江湖,该省省,该花花。
安心坐着吧,这点家底,养你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他语气轻松,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和不易察觉的傲然。
马车停在卿天堂后门时,夕阳已将最后一点余晖沉入远山。
驾车的三名铁卫动作利落地跃下,沉默地侍立一旁,身姿挺拔如标枪,腰间佩刀,胸前铁牌在暮色中隐见“卿天堂”三字。车厢内,云妧妧不知何时已在王婶怀中沉沉睡去,小脸安宁,带着甜甜的奶香气息。
路桥卿抱着剑匣率先下车,回望了一眼被暮霭笼罩的佘晨县方向。
勒百街的灯火次第亮起,像一串落入凡尘的星子,与山中清冷的月光遥相呼应。他袖中那两张白鲤符纸似在微微发烫,提醒着这看似繁华安稳的市井之下,亦有暗流涌动。
他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晚风,转身踏入门内。
“回家了。”
马匹行至山峦之间,暮色已漫过青纱帐。
他的客栈虽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后院的老槐树下支着口青石药炉,正适合熬药。
吴二狗自告奋勇去劈柴,却被欧尹梓抢了斧头:“这种粗活还是我来,你别把药罐砸了。”
他抡起斧头的模样,倒比握画笔时多了几分英气,木屑纷飞间,竟溅了云奇疾一身。
“欧兄这‘飞花溅玉’的劈柴法,倒该画进《江湖百技图》。”
路桥卿笑着将洛婉抓的药材铺开,麻黄与桂枝在暮色里泛着淡褐光泽,紫苏叶的清香混着槐花香漫开来。
他往药炉里添了炭火,将药材按方倒进陶罐,又从行囊里摸出片生姜,切片时刀刃轻颤,倒像在临摹字帖。
云奇疾抱着云妧坐在门槛上,望着药罐里翻滚的药汤出神。
自云家遭难后,他总觉心口那道伤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此刻闻着药香,倒生出几分安稳来。“这药闻着倒不冲。”他轻声道,忽见云妧小手去抓飘起的药烟,慌忙按住,“小祖宗,这可不是糖人。”
药熬到七分时,路桥卿掀开罐盖,白汽腾起裹住他的黄衣,倒像披了件雾做的斗篷。“该加杏仁与桔梗了。”他一边说一边投药,动作娴熟,倒让欧尹梓咋舌:“你何时连熬药都学会了?”
“当年在清溪学医三年,总不能白混。”路桥卿舀起一勺药汁,见其清透如琥珀,满意点头,“再过一炷香就能喝了。”
药成时,吴二狗已端来粗瓷碗。药汁倒进碗里,泛着微苦的香气,云奇疾接过,刚要饮下,却被欧尹梓拦住:“等等!路桥卿拉住:“良药苦口,况且洛姑娘的方子配得温和,不打紧。”
云奇疾仰头饮尽,药汁滑过喉咙时,竟真的不算太苦,反有股淡淡的姜香回甘。他咂咂嘴,忽见云妧盯着空碗直乐,碧蓝瞳孔里映着药碗的影子,倒像盛了碗小星星。“这药不错。”他笑道,“比我上次喝的黄连汤好多了。”
此时前厅忽然喧闹起来,夹杂着醒木拍桌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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