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纪婚礼的空洞 (2-1)

圣伊莎大教堂的钟声在 11 月 1 日 10:00 准时响起。钟声第三次回荡时，许悠悠抬脚迈上红毯。

　　她头顶 3 米长的面纱被海风掀起，像一朵香槟色的云。裙摆上镶嵌 18 000 颗淡水珍珠，每一颗都由工匠在 1200℃ 的火焰里滚过三遍，才呈现出温润的月白色。

　　所有宾客都在惊叹，她却只听见自己心跳——砰，砰，砰——像一滴水落入空谷，回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空。

　　红毯尽头，夜斯寒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夹着一枚 0.3 毫米的银质袖扣。那袖扣是凌晨四点才从意大利空运来的，据说价值一辆迈巴赫，可现在他把它当硬币一样漫不经心地抛起、接住、再抛起。

　　“夜斯寒先生，您是否愿意娶许悠悠小姐为妻？无论贫穷、疾病、困苦……”

　　牧师的声音被风吹得断续。

　　夜斯寒掀了掀眼皮，目光掠过新娘胸前那枚 7 克拉的“晨曦之泪”，嗤笑一声：“我愿意。”

　　三个字，像三枚冰锥，落在许悠悠耳里。

　　她下意识握紧捧花——那是一束朱丽叶玫瑰，花语是“守护的爱”。花茎上的刺没有全部剔除，此刻正扎进她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

　　仪式结束后，宴会厅 108 桌灯光璀璨。

　　夜斯寒只停留了 8 分钟。

　　他端着香槟，像巡视领地的黑豹，一路从主桌晃到露台，最后把酒杯塞进侍者手里：“车钥匙。”

　　“夜少，今晚是洞房——”

　　“无趣。”

　　加长林肯的车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猩红的线，像一把剪刀，把许悠悠的婚纱剪成两半——一半是众人艳羡的“世纪婚礼”，一半是无人知晓的“世纪空洞”。

　　深夜 12 点，婚房。

　　300 平米的顶层复式，落地窗外是 B 市最繁华的江景。餐桌上摆着 9 层翻糖蛋糕，顶层的小人新郎新娘正依偎在一起。

　　许悠悠拿刀切下第一块，蛋糕却“啪”一声倒了——奶油太厚，支撑不住。

　　她蹲在地上，用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太甜了，甜到发苦。

　　“夜太太，需要收拾吗？”管家林姨小心翼翼。

　　“不用，”她笑了笑，“让它摆着吧，总会有人吃。”

　　她提着裙摆上楼，婚纱太重，她差点在最后一级台阶绊倒。

　　主卧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

　　她轻轻推开——

　　没有人。

　　床单平整得像从未有人坐过，床头放着一只丝绒礼盒。

　　许悠悠打开，是一只百达翡丽女表，表盘镶满钻石，表背刻着“Night & You”。

　　钻石冷得像冰。

　　她忽然想起 17 岁那年，她在图书馆偷偷看夜斯寒的侧脸。那天阳光很好，少年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一把小扇子。

　　她当时想：如果有一天，我能成为他的家人就好了。

　　现在，她成了他的“家人”，却连他的一根睫毛都碰不到。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她仰面躺在浴缸里，水面浮着玫瑰花瓣。

　　手机屏幕亮了，是闺蜜温栀发来的消息：

　　【姐妹，新婚夜独守空房？出来嗨！】

　　她回：【在泡澡。】

　　温栀秒回：【泡什么澡，泡男人才爽！】

　　许悠悠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掉进水里，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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