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棚下的樱花印》
雨丝斜斜地织着,把自行车棚的铁架浇得发亮。我抱着单词本站在走廊尽头,看见林辰正踮脚往最里面的角落看,白色T恤的肩膀洇着片深色,像被雨水拓印的墨痕——那是我平时停车的位置。
“这边不漏。”他回头时撞见我的目光,慌忙收回脚,脚后跟在湿漉漉的地面蹭出半圈水印,“我、我看自己的车。”
他的自行车停在旁边,车座套着新的防雨罩,蓝色布料上印着细碎的樱花,和那本笔记本封面的图案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赵磊在身后嗤笑:“你的车在那边呢,装什么装?”
林辰没理他,手指捏着防雨罩的系带转了转。我突然发现,他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点黑色的东西,像没洗干净的油污——和蹭在袖口的颜色一模一样,只是淡了些,像被反复冲洗过的印记。
雨势渐大时,赵磊吵着要去小卖部买伞,拽着林辰往教学楼跑。经过我身边时,林辰的书包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那本《自行车维修指南》,书页边缘卷着角,某一页夹着的粉色纸角格外显眼——是樱花湿巾的包装,和叠成纸船的那片属于同一款。
“等等。”我从书包侧袋摸出把伞,是妈妈新买的,伞面上印着大片飘落的樱花,“你们用这个吧。”
林辰的手指刚碰到伞柄,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赵磊已经抢过伞撑开,伞骨“咔嗒”一声弹开,樱花图案在雨里铺展开来:“哟,这伞跟你俩的本是一套啊?”
林辰的耳廓在雨雾里泛着粉,和夕阳下那抹红慢慢重叠。他接过伞时,指腹不小心擦过我的指尖,带着雨水的凉意,却比车棚里碰到的手背更烫。
“放学后……”他突然开口,雨珠顺着他的发梢滴下来,落在维修指南的封面上,“我教你调链条吧,以防万一。”
赵磊在旁边吹了声口哨:“教调链条?不如直接说想一起修车棚约会——”话没说完就被林辰用伞柄捅了腰,两人在雨里追打起来,伞面上的樱花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像真的在飘落。
我站在走廊里看着他们的背影,单词本里的樱花花瓣被风掀起一角。原来有些在意,藏在雨棚下的踮脚里,藏在沾着油污的指甲缝里,藏在每一次假装不经意的对视里,像这连绵的雨,看似细密无声,却早已把彼此的世界,淋成了一片樱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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