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零七分,沈絮站在市立美术馆的三楼回廊,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冰凉的大理石栏杆。
展厅里的光线是经过计算的,柔和地淌过墙上的油画,在地板上投下长短不一的阴影。
她今天穿了件燕麦色针织衫,配水洗白的牛仔裤,长发松松挽成一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这是她刻意选的“隐身装”,为了避开可能认出她的人。
三天前,经纪人林薇把《暗涌》的剧本扔在她面前,封面烫金的“周氏影业”四个字晃眼。
“沈絮,这是你解约后接的第一个大制作,男主定了陆靳言,导演是张诚,唯一的问题是……投资方点名要见你。”
沈絮当时正对着镜子卸舞台妆,卸妆棉擦过眼角时顿了顿:“周氏?周时砚?”
圈内人对周时砚的描述总带着点传奇色彩:三十岁接掌周氏集团,三年时间把副业影业做成业内标杆,行事低调到几乎没有公开照片,只偶尔在财经杂志的角落出现,西装领口永远别着一枚暗纹胸针,像某种不动声色的标记。
“对,就是他。”
林薇叹了口气。
“但你别紧张,说是‘见一面’,其实就是走个流程。周总那人据说极懂分寸,不会为难演员。”
沈絮没说话。
她不是怕“为难”,只是本能地抗拒和资本方产生工作之外的交集。
过去三年在老东家的经历教会她:娱乐圈的每一份“优待”都标着价码,与其在拉扯中计算得失,不如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台词背熟,把镜头吃透。
今天来美术馆,是她给自己留的缓冲带。
剧本里的女主角苏晚是个落魄画家,总在旧书摊和美术馆之间游荡,沈絮想找找那种“站在艺术边缘,既渴望靠近又害怕触碰”的感觉。
她走到一幅抽象画前停下。
画布上是大片的灰蓝色,像被暴雨浸透的天空,角落里却有一抹突兀的橙红,像烧到尽头的火柴。标签上写着作者名:陈砚,2014年作。
沈絮盯着那抹橙红看了很久。
苏晚的剧本里有段台词:“真正的孤独不是空旷,是你明明站在人群里,却像被装在透明的玻璃罐里,外面的热闹进不来,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这画里的颜色,像极了这种感觉。
“陈砚的画总带着点‘未完成感’。”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沈絮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
她转过身时,对方已经往前走了半步,站在她右侧约一米的位置,和她并肩看向那幅画。
是个很高的男人,穿深灰色高领羊绒衫,外面套着件黑色大衣,没系扣。
他的头发理得很短,露出清晰的发际线,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画布上,专注得像是在解读一份商业合同。
沈絮认得这种气质——是长期处于决策位的人才有的从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压迫感,却又被良好的教养包裹着,显得克制而疏离。
“抱歉,”
她先开了口,声音放得很轻,“我没注意到后面有人。”
男人侧过头,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不足两秒,便礼貌地移开,重新落回画上:“没关系。我也只是恰好路过。”
他说话时,沈絮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不是商场里常见的古龙水,而是一种很淡的木质香,像雪后松林里的空气,清冽中带着点沉郁。
“未完成感?”
沈絮顺着他刚才的话问。
她确实对这幅画好奇,画里的线条像是故意没有收住,在灰蓝色的边缘散开,像被风吹乱的蛛网。
“他总是在画完主体后,故意留下三笔‘废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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