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鸿中药 (2-1)

所有的记忆碎片瞬间连接，组成一幅完整而残酷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狠狠捅进楚归鸿的心脏！

是他！

那狂暴的、如同野兽般撕碎她的人…是他！

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那手腕深可见骨的伤口，那遍布全身的青紫…全是他亲手造成的！

“呃…！”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压出来，带着血腥味。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惊骇、悔恨和自我厌弃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撑起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眼前一阵发黑，浑身骨头都在哀鸣。他死死地盯着宋一梦手腕上那狰狞的伤口，那深可见骨的勒痕像烙印一样烫在他的灵魂上。

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高相国…那杯酒…那恶毒的算计…瞬间清晰地回放。他被利用了！他成了高嵩手中最肮脏的那把刀！他用最不堪的方式，亲手摧毁了太子心尖上的人，也彻底碾碎了自己！

“宋…”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嘶哑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他想碰她，想看看她的伤，可手指刚伸到一半，就剧烈地颤抖起来，停在了半空。他有什么资格碰她？他这副肮脏的身体，这双沾满她鲜血和屈辱的手…他猛地缩回手，如同被烙铁烫到。

就在这时，宋一梦那空洞的、毫无焦距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终于落在了他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恨意，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冰冷和空洞。像两口枯竭的深井，映不出任何光亮，只倒映着他此刻狼狈、惊恐、充满罪恶的身影。

这目光比任何控诉和尖叫都更让楚归鸿肝胆俱裂！他像是被那目光中冰冷的绝望冻僵了，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对…对不起…”他终于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宋一梦依旧那样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眼神空洞，只有长睫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一滴早已冰冷的泪珠，终于承受不住重量，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无声地砸在染血的被褥上。

这滴泪，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楚归鸿心上。他猛地别开脸，不敢再看。巨大的痛苦和强烈的自我厌弃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深吸一口气，那浓郁的血腥和情欲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不行！不能让她留在这里！这里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屈辱和肮脏！

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翻腾的恶心感，咬着牙，艰难地翻身下床。他走到床边，看着宋一梦手腕上那可怕的伤口，心脏又是一阵抽搐。他伸出手，指尖因为克制而剧烈颤抖，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手腕的伤处，去解那染血的牛筋绳。绳结早已被血浸透，凝结发硬，紧紧嵌在血肉里。他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再给她增添一丝痛苦，可即便如此，昏迷中的宋一梦在绳结被触动时，身体还是本能地、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楚归鸿的手猛地顿住。他闭上眼，牙关紧咬。片刻后，他再次睁开眼，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决绝。他加快了动作，用最快的速度，几乎是硬生生地扯开了那死结，将染血的牛筋绳从她血肉模糊的手腕上剥离下来。

失去了束缚，宋一梦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软软地搭在染血的被褥上，手腕的伤口因为失去了压迫，又开始缓慢地渗出新鲜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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