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界裂痕 (4-1)

\[正文内容\]

铜镜的涟漪还在扩散。

我的手指还掐在陈璐的衣领上，她的呼吸贴着我的胸口起伏。那些倒影里的我们动作不一——有的在拥抱，有的在厮打，有的正低头亲吻彼此的发旋。

"快觉醒"的字样在纸带上炸成血点，溅到我脚边时发出滋滋声响。陈璐的手腕疤痕裂开了，露出底下银灰色的金属接缝。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松开她，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那截输液管上的缩写，笔记本里记录的心理评估，还有她每次发作时奇怪的机械警报声，全都串联起来了。

陈璐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到操作台。玻璃器皿哗啦啦往下掉，她伸手去抓桌沿，却扯翻了试剂瓶。紫色液体在地上蜿蜒出人脸状凹痕。

"你以为自己多特别？"她的声音发颤，"不过是第一个报废的备份。"

墙角的脑电波记录仪突然启动，纸带飞速转动。我看见自己的名字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备注：记忆植入完成度97%、情感波动异常、反抗意识觉醒...

头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天花板的灰尘簌簌往下落，陈璐手腕的机械接缝开始渗出蓝色液体。

"那天的急救药是你故意调包的吧？"我把口袋里的照片攥得更紧。那是上周三在医院拍的，她趁我晕倒时往我静脉注射的分明是透明液体。

陈璐突然笑起来。那笑声让我后颈发凉。她伸手去够桌上的手术刀，动作太快，我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刀刃划过笔记本封面，墨迹腾空而起，在空中炸成黑色的雾。

那些雾气凝聚成模糊的人脸，张着嘴无声尖叫。

"都是假的！"她嘶声喊，"全是骗人的！"

我扑上去抢刀。刀刃在掌心划出血线，血珠溅到镜面上。那面布满划痕的铜镜突然泛起涟漪，我们的倒影开始扭曲变形。

就在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铜镜符号逐一亮起，像被点燃的火种。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那种味道很熟悉——就像那天实验室爆炸时的味道。

"镜子！"陈璐突然尖叫。

我想回头，却发现双脚像被什么东西钉在地上。镜中的自己正慢慢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然后我看见了另一个林晚。

她穿着染血的白裙子，手里握着断裂的钟摆，钟摆的指针停在十二点方向。

现实场景开始扭曲，就像被人搅乱的水面。我听见齿轮转动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梦境浮现记忆残片：培养舱的玻璃罩，陆昭隔着玻璃记录数据，顾承泽调试脑波同步仪。他正在拼装机械钟表，每块零件都刻着我的记忆片段。

"你们不过是失败的复制品。"他的幻影擦拭齿轮上的血迹，"真正的作品已经完成了。"

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站在镜子前。陈璐倒在地上，脖颈动脉随着看不见的节奏跳动。锁骨处的疤痕烫得吓人，在皮肤上烙出暗红色的纹路。

镜中我的倒影缓缓抬起右手，抚摸自己的脸颊。陆昭的身影在镜面深处一闪而过，嘴唇开合吐出无声警告。

整个地下室的仪器同时启动，档案柜编号自动更改为"镜界-08号实验启动"。

"所以这一切都是剧本？"我蹲下身，揪住陈璐的衣领。她的瞳孔里映着无数个扭曲的我，"连你帮我逃走都是设计好的？"

她突然挣扎着抓住我的手腕。指尖的温度冷得不像活人，"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让你活到现在？"

天花板的震动更剧烈了。一块水泥砸在操作台上，溅起的火星点燃了地上的紫色液体。火焰沿着人脸轮廓蔓延，将我们围成孤岛。

"那天的蛋糕是你故意买的。"我把钢笔攥得更紧，"蓝莓口味不是我最爱吃的东西？"

陈璐猛地转过身。她的后背撞到操作台，玻璃器皿哗啦啦摔了一地。那些装着不明液体的试管在地上碎成蛛网状，紫色的液体正往我们脚边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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