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3-1)

\[正文内容\]

她朝我伸出手，指尖划过数据漩涡，那些流动的光带立刻缠绕上去，像是在亲吻主人。她的动作优雅得不真实，仿佛这个由代码构成的空间本就是她的宫殿。

"你不是备份。"我说，声音干涩。

"备份？"她轻笑一声，眼底泛起我看不懂的情绪，"林晚，我们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复制关系。"

陆昭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骨头捏碎。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但不是害怕，更像是压抑着什么。他的另一只手按在左臂印记上，那里开始渗出暗红色的光。

"快走。"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但我动不了。数据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无数记忆晶体同时亮起。那些画面里全是我们——我在实验室做测试的画面，她在密室修改数据的画面，还有更多陌生场景：手术台、培养舱、血迹斑斑的操作台……

"看到了吗？"她的声音忽远忽近，"二十年前，镜界就在这里启动了'完美人格'计划。你以为自己是受害者？不，我们是被选中的人。"

我后退半步，脚跟撞到地面凸起的数据接口。疼痛让我清醒了些，但脑海里突然涌入大量信息：基因图谱、脑波记录、伦理审查文件……全是英文标注，最后一页的签字栏却写着中文名字。我的名字。

"他们给你植入的记忆太完整了。"她叹息，"连自我怀疑都设计得这么精准。但想想看，为什么你能轻易控制能量？为什么第三只眼会自动觉醒？为什么……你从来不会真正受伤？"

我猛地捂住耳朵，但那些话已经钻进大脑。陆昭的手还抓着我，他的体温烫得吓人，像是在发烧。我能感觉到他在用尽全力拉扯我，但双腿像生了根。

"别听她说话！"陆昭咬牙切齿，"她是系统残留意识，已经被数据侵蚀了！"

"是吗？"她反问，随手调出一段影像。画面里我和她并肩站着，面前是一排培养舱。我们都穿着白大褂，神情专注地调试仪器。她的手指划过屏幕时，我甚至记得那种触感。

"那天我们在做什么？"她看着我，"你在调整基因序列参数，我在清除多余记忆碎片。你是主控者，我是执行端。"

我的胃部抽搐起来。

"够了。"陆昭突然松开我，转身挡住数据库的光线。他的后背绷得笔直，"你要真相是吗？好，我给你。"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数字已经模糊不清，但编码规则和记忆晶体上的完全一致。

"这不是身份标识，是产品批次。"他说，"你们两个都是第37代实验体，区别只在于……"

话音未落，警报声再次炸响。所有数据流突然转向，像潮水般涌向那个女人。她的身影开始闪烁，但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时间到了。"她轻声说，"该重启系统了，姐姐。"

刹那间，整个档案馆的温度骤降。我的锁骨标记开始剧烈跳动，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皮肤下啃噬。那些数据流不再只是光带，而是化作实质性的触手，缠绕上我的四肢。

"停下！"我大喊，第三只眼自动睁开。能量从标记处喷涌而出，形成一道屏障。但那些数据触手像是活物般扭曲着，强行突破我的防御。

陆昭挡在我面前，他的手臂上浮现出复杂的符文。那些符文与镜界的编码方式完全不同，带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我盯着他的背影，"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没有回头，"告诉你会改变什么？让你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还是早点被系统发现异常？"

"所以我是工具？"我的声音发颤。

"是最完美的作品。"他低声说，"但也是唯一可能打破循环的那个。"

镜像林晚突然发出轻笑声，"看吧，连他都知道真相。你们这些反抗者，不过是程序设定的叛逆期而已。"

我感觉胸口被重击，呼吸变得困难。那些数据触手已经缠上脖颈，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但我依然死死盯着陆昭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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