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式化的终焉 (3-2)

他脖颈处的金属颗粒开始沸腾，顺着下颌线往太阳穴爬。那些细小的银色斑点在皮肤下游走，像是在绘制某种地图。"你们...只是数据..."他试图后退，却被记忆人格形成的力场困在原地。

穿婚纱的我举起染血的裙摆："教堂门口的血是真的还是假的？"

穿病号服的我展示墙上刻痕："救救我，是向谁求救？"

站在悬崖边的我迎风而立："你可知道我曾想结束这一切？"

每个记忆人格都开口说话。她们的声音各不相同，却都带着同样的质问。数据流随之扭曲缠绕，将顾承泽层层包裹。

"你说爱我。"我贴近他，指尖划过他领口下的金属纹路，"可你了解真实的我吗？你会梦见自己活着吗？"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这个细微的变化让我喉咙发紧。"你会梦见自己是真的活着，对不对？"我的拇指擦过他手腕内侧，那里有道新鲜的牙印，"所以你才这么急着把我格式化——因为你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备份。"

整间实验室开始倾斜。我听到齿轮咬合的巨响从地底传来，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巨兽正在翻身。

"她们醒了。"我说。

顾承泽终于松开了手。但他还没站稳，就被三个记忆人格包围。穿校服的我指着筒子楼的方向："爸爸醉倒的地方，你去过吗？"裹着白大褂的我举起实验报告："这份数据，是你篡改的吧？"浑身是血的我凑近他的脸："逃亡路上遇到的每个夜晚，你替我挡过几次子弹？"

他的西装开始剥落，露出皮下流动的银色脉络。那些金属颗粒正疯狂涌向我的方向，却在半空凝成尖锐的冰棱。"停止...求你们..."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一个人..."

"那就去死。"三十六个我同时开口。

启动器能量爆发导致顾承泽体内金属系统失控。银色斑点从脖颈蔓延至太阳穴，如同腐蚀血管。他痛苦哀嚎试图逃离，却被记忆人格形成的力场困住。

"你不是主人。"我居高临下注视着他，"你只是错误代码。"

他的身体开始数据化。第一个消失的是指尖，然后是手掌，接着是小臂。数据碎片在空中飘散，像灰烬一样被看不见的风吹走。

"等等..."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让我再说一次我爱你..."

我没有回应。看着这个曾经折磨我无数个日夜的男人彻底消散。当他最后一点痕迹消失时，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停止，陷入诡异的寂静。

数据流停止涌动，墙面裂缝不再扩张。我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掌心闪烁的启动器。镜面折射中映出某个模糊身影，似乎还有未完的故事。

启动器光芒渐强，预示新的觉醒即将到来。系统重启的嗡鸣声中，某个未知人格正在苏醒。镜中倒影微微晃动，似乎映照出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未完待续\] | \[本章完\]镜面倒影突然扭曲。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启动器在掌心剧烈震动，像是要挣脱我的控制。

数据河流开始倒流。

顾承泽消散的银屑被卷入漩涡中心。那些我以为已经被摧毁的记忆晶体重新聚拢，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斑。胸口金属牌的灼烧感突然转移到手腕内侧，沿着血管往上攀爬。

"不对劲。"穿婚纱的我率先发现异常，她的裙摆血渍开始逆向蒸发，"系统在重置。"

穿校服的我指着天花板："备用电源启动了。"我们头顶的红色警报灯变成刺目的蓝。某种高频电流声在实验室里蔓延，像是无数根钢针正从四面八方刺来。

裹着绷带的记忆人格突然捂住耳朵蹲下："有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我感觉到同样的刺痛。那声音不是从外部传来，而是直接作用于大脑皮层。它用我自己的声音在重复某个词，但语调陌生得让人毛骨悚然。

"快切断接口！"裹白大褂的我扑向控制台，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她的身体撞在培养舱残骸上发出闷响，数据线缠绕着她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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