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前的抉择 (3-1)

\[正文内容\]

我踉跄着从实验室废墟中走出来，脚下金属碎块发出断裂声。夜风卷着灰烬掠过脸颊，我闻到空气中混着一股茉莉香——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香味。掌心的启动器还在微微震动，屏幕上"系统重启中..."的字样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抬头望向远处残破的天际线，那座熟悉的老宅轮廓在脑海中浮现。摸了摸锁骨处未完全消退的金属标记，我沿着陆昭留下的地址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身体里那股冰冷物质已经消退，但被窥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穿过荒芜的街道时，记忆突然闪现。五岁生日那天，母亲抱着我走过这条街，手里拿着融化的冰淇淋。这些画面和之前那些模拟记忆不同，带着真实的温度和触感。在一处断裂的广告牌前停下，玻璃倒影中的自己瞳孔闪过银灰色光晕。我急促地喘息几下才平复，意识到这些残留的系统特征正在变得不稳定。

伸手触碰路边一株枯萎的梧桐树，树叶竟奇迹般恢复生机。我愣了一下，这具身体似乎还保留着某些能力。继续往前走，心跳越来越快，老宅就在前方。

站在斑驳的朱红色大门前，手指悬在铜环上方却迟迟未能落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在院中晾晒的碎花裙摆，父亲临走前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发现门缝间渗出数据流，像萤火虫般在夜色中闪烁。深吸一口气，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童年的院子比记忆中更加破败。视线落在角落里那口青苔斑驳的古井，井沿的刻痕隐约可见"晚"字。

沿着井边的刻痕摸索，触发机关后地面缓缓裂开。锈迹斑斑的金属阶梯向下延伸，墙壁上浮动着残缺的数据影像。启动器突然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与陆昭相同的镜界标记。踮脚取下一片飘落的数据残片，看到母亲穿着白大褂调试仪器的画面。

身后传来机械运转声，转身看见几个锈迹斑斑的机械守卫正在苏醒。它们眼部亮起红光，为首的机械体发出电子合成音："检测到失控备份，执行回收程序。"

我后退半步，启动器释放出淡蓝色能量屏障挡住射来的麻醉弹。"我不是什么备份！"我怒吼，能量波动让地面瓷砖纷纷炸裂。突然想起陆昭说过的话："你的价值不是别人定义的。"

启动器迸发出耀眼光芒，我感受到某种陌生又熟悉的力量涌入体内。当机械爪再次袭来时，我伸手触碰，竟看到自己童年时期在实验室醒来的一幕。守卫的动作停滞，我趁机冲进地下通道，身后传来系统警报声。

来到布满全息投影的地下室，中央摆放着一具与我容貌相同的沉睡体。颈侧"镜界-01号"的标注让我浑身发冷，玻璃罩上倒映出自己的脸。突然看到记忆残片：年幼的自己躺在操作台上，陆昭站在仪器前摇头："不能这么做..."画面转换，系统强行将他拖走，母亲流着泪按下启动键。

双手扶住玻璃罩，感受着体内冰冷物质与沉睡体的共鸣。拿起桌上的实验档案，撕得粉碎时启动器突然显示："系统紊乱，进度冻结98%"。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灯光忽明忽暗。

站在摇摇欲坠的地下室中央，看着手中支离破碎的档案纸片。体内两种力量激烈冲突：一边是系统残留意识要求接管，一边是真实情感的本能抗拒。回忆法庭上顾承泽扭曲的脸，苏婉坚定的眼神，陈璐消散前的微笑。最终将启动器按向胸口，任由能量流遍全身。

老宅深处传来低沉的呢喃："欢迎回来，林晚。"抬头望向甬道尽头，握紧启动器一步步走进黑暗。身后的实验室在轰鸣声中坍塌，而前方隐约传来孩童哼唱的摇篮曲。

脚步声在甬道中回荡，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往前走，空气中的温度越高，仿佛回到了童年那个闷热的夏天。那时母亲总爱在院子里给我讲故事，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春日的微风。

"妈妈..."我不自觉地呢喃。这个声音立刻消失，只剩下机械运转的嗡鸣。甬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我看到一扇熟悉的木门。那是母亲书房的门，小时候我经常在门前徘徊，直到她出来把我抱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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