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代码的抉择 (3-1)

\[正文内容\]

强光吞没了我的视线。

我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身体像被撕成无数碎片，又像是被揉成一团重新捏造。空气里有股焦糊味，混着母亲常用的茉莉花香，这种矛盾的气息让我想吐。

四周漂浮着细碎的光点，每一个都映照着过去的片段——法庭上顾承泽扭曲的脸，老宅地下室铜镜裂开的瞬间，陈璐透明化消散前的微笑。那些记忆像玻璃渣一样扎进脑海，痛得我几乎要喊出声。

突然，我重重摔在地上。

不是金属地板，也不是实验室的冷硬地砖，而是潮湿的沥青路面。雨滴悬浮在半空，一动不动，像无数颗晶莹的子弹。

"妈妈？"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前方十米处，一辆黑色轿车静止在路中央，挡风玻璃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水痕。路灯昏黄的光晕里，我看见母亲站在车前，她的红色大衣在风中轻轻摆动。

这不是幻觉。

这是我十八岁那年的冬天，母亲车祸前的最后一刻。

"你终于来了。"母亲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带着全息影像特有的电流感，"我等了你好久。"

我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积水泛起涟漪，但雨滴依然悬在空中。

"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喉咙发紧，"系统重置了吗？还是我又掉进了镜像？"

母亲终于转身。她的脸比我记忆中更苍白，眼神却温柔如初。她伸出手，指尖在我额头上轻轻一点。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实验室、培养舱、数据流交织的走廊，还有……无数个我。

"你是初代模板。"她说，"所有实验体都是你的复制。"

"不！"我猛地后退，"我不是程序！我是林晚，我是你女儿！"

母亲的目光黯淡了一下："你既是林晚，也是镜界-01号实验体。三年前那场车祸……"

她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我看到车灯骤然亮起，雨滴开始下坠，时间重新流动。

"躲开！"我冲了过去，想要拉她一把。

可我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就像穿过一团雾气。母亲的身影微微闪烁，嘴角却带着笑。

"记住，"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选择权始终在你手中……"

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撞飞，却什么都做不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正漂浮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无数数据碎片像星辰般环绕，有些闪着温暖的光，有些则泛着冷冽的蓝。

启动器安静地躺在我掌心，表面浮现出两个选项：

【继承】or【重构】

"这就是你的答案？"我对着虚空冷笑，"让我二选一？"

启动器剧烈震动起来。锁骨处的标记渗出冰冷的液体，顺着脊椎蔓延。我能感觉到那些数据在试图控制我，就像顾承泽曾经做的那样。

不。

这一次，没有人能替我做决定。

我闭上眼睛，任由记忆翻涌。

第一次见到陆昭的场景浮现眼前。他站在法院门口，黑色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我问他："你为什么帮我？"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因为你值得。"

那时我不懂这句话的分量。现在明白了——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受害者，而是他们精心设计的棋子。

陈璐临终前的画面闪过。她透明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记住，我们都是困在镜子里的人。"

我咬紧牙关，手指悬停在选项上方。

耳边突然响起陆昭的声音："林晚，别犯傻。"

我猛地抬头。他站在不远处，表情和往常一样平静，可我知道，那下面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知道多少？"我盯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普通人？"

陆昭没有回答。他的身影开始模糊，最终化作一串数据流消失在黑暗中。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愤怒。这么久了，所有人都在告诉我该怎么做，却没人问过我想成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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