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审判 (3-2)

"林晚！"

他的声音突然有了裂痕。我抬头看见他瞳孔深处闪过数据流，就像母亲最后时刻的电视画面。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什么他总能在法庭上精准预判对手的每一个动作——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思考。

"松手。"

我咬破舌尖，将混着血的唾沫啐在他惊愕的脸上。启动器发出尖锐蜂鸣，掌心的字迹突然扭曲成："系统入侵检测中"。

染血白裙的自己爆发出大笑。她的机械手指插入胸腔，扯出一团发光的数据线。

"快看！"她将数据线按在我额头上，"妈妈留给你的'礼物'开始反噬系统了！"

剧痛席卷全身。我看到无数个自己在镜中破碎重组，有的裹着婚纱，有的缠满绷带。她们全都张开嘴，发出尖锐的嘶鸣。钟楼的指针突然转动。

三点零一分。

"启动自毁程序。"我扯断颈间的启动器项链砸向地面，金属封印处迸发出耀眼蓝光，"让你们的完美系统见鬼去吧！"

铜镜碎片突然悬浮起来，在空中排列成新的图案。我看见某个雨夜医院走廊里蜷缩的小女孩，看见实验室培养舱里漂浮的胚胎，看见法庭被告席上被手铐锁住的自己。每个画面都在震颤，像要挣脱数据牢笼。

"你疯了！"染血白裙的我伸手想抓回数据线，机械关节发出刺耳摩擦声，"没有核心系统会崩溃，所有人都要死！"

陆昭的呼吸变得粗重。他腕表的红光扫过我的瞳孔，在虹膜上投下诡异的数字投影。我能感觉到他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崩塌。

"跟我去地下七层。"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相互碾压，"现在还来得及。"

"去拿新的启动器？"我抹掉嘴角血渍，掌心传来灼烧感，"还是把我送上培养舱？"

更多数据流从天空裂缝倾泻而下。远处的建筑轮廓开始扭曲，像融化的蜡像。染血白裙的我发出尖锐啸叫，机械骨架在强光中熔化成银灰色液体。

"你根本不明白..."她伸出的手指在空中蒸发，"我们都是被困在循环里的实验品..."

陆昭突然松开我的手腕。他后退一步，风衣下摆掠过满地镜片。那些倒影中的我都开始抽搐，皮肤下浮现同样的金属标记。

"林晚。"他的喉结滚动，袖口金属装置发出高频震动，"听着，现在只有你能重启系统。"

我盯着他颤抖的手指。那上面有和我相同的金属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某种记忆碎片突然闪过——不是画面，是触感。温暖的掌心覆在我额头，消毒水味道里混着雪松香。

"妈妈临终前..."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真的说过什么吗？"

陆昭瞳孔深处闪过一串代码。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远处钟楼突然敲响，惊起成群电子乌鸦。它们的翅膀划破天际，露出更深层的数据流漩涡。

染血白裙的我突然扑过来。她的机械手指直取我心口，光纤血管在空中拉出紫色电弧。我本能地后仰，后脑勺撞上冰冷的镜面。

"别碰她！"

陆昭的吼声带着金属共振。他抓住染血林晚的手腕，袖口弹出闪着寒光的装置。两人纠缠着摔在镜面上，飞溅的碎片扎进我的小腿。

疼痛让我清醒。我看到陆昭脖颈处有个微型接口，在剧烈挣扎中若隐若现。那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控制端口。

"你也是..."我喘着气往后退，"他们连你也..."

染血林晚趁机挣脱，机械手指插进陆昭的肩胛。蓝色电流在两人之间炸开，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陆昭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腕表屏幕突然黑屏。

"最后一个警告。"染血林晚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要么成为新核心，要么看着所有人格被清除。"

我抓起地上发烫的启动器残片。它表面浮现出陌生的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编程语言。指尖触碰的瞬间，更多记忆涌入——不，不是记忆，是代码，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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