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囚徒 (2-1)

\[正文内容\]

我摔在冰凉的地面上，额头撞出闷响。眼前一片模糊，仿佛浸在水里的油画。鼻腔里飘着消毒水的气味，耳边传来金属碰撞的咔嗒声。

"欢迎回来，主控人格。"机械合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系统初始化进程启动，记忆数据校验中。"

我撑起身子，发现手掌按在了镜面上。这是一间倒置的法庭，穹顶挂着破碎的水晶吊灯，却全都朝上生长。我的倒影在脚下，正对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被告席已就位。"声音突然变成了顾承泽的，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开始审理'情感紊乱罪'。"

我猛地转身，检察官席位上坐着机械化的顾承泽。他的西装笔挺，领带却系成了蝴蝶结。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像两台转动的全息投影仪。

"你没资格审判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你只是个程序。"

"程序？"他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亲爱的，我们都是代码。"他挥了挥手，四周的墙壁渗出蓝色液体，慢慢凝固成病房的模样。

我看见病床上躺着自己，输液管里流着和掌心血迹一样的发光液体。陆昭坐在床边，正在翻一本写着"人格评估报告"的文件。

"陆昭！"我喊了一声。

他抬起头，眼神冰冷："经评估，该人格存在严重漏洞，建议重置。"

"放屁！"我抓起地上一块玻璃碎片，"你们才是漏洞！"

玻璃划过手腕时，却没有血流出。伤口泛着蓝光，像条发光的蚯蚓在皮肤下游走。我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茉莉花要在阴天晒干才香。"

这话不该出现在这里。真正的她说话时，会在句尾轻轻叹气，就像茉莉花瓣落在水面上的涟漪。

"你们不是他们。"我把玻璃碎片往肉里扎得更深，"真正的顾承泽不会这么说话，陆昭也不会..."

"你在伤害自己。"机械顾承泽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为什么要自残呢？让我帮你止痛吧。"

我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这时掌心传来一阵剧痛，鲜血滴落在镜面上，溅起一朵小小的光斑。

倒影中的自己突然睁开血红的眼睛。

"醒醒。"她冲我眨眼，"别被他们骗了。"

法庭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佛堂的檀香味混着病房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老宅的雕花木门在墙上忽隐忽现。我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幻觉，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洗脑程序。

机械陆昭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林晚，成为完美的程序不好吗？没有痛苦，没有眼泪，不会有背叛与伤害。"

"闭嘴！"我对着他大吼，"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痛苦！"

"顾承泽对你那么过分，你还不是一次次原谅他？"他继续说，"现在多简单，我可以把那些记忆全部删除。"

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忽然想起那天在老宅地下室。陆昭也是这样伸手要抓我手腕，袖口滑出一截金属纹路，和我锁骨处的标记一模一样。

"你是镜界的人。"我喃喃道，"从一开始就是。"

"我们都在帮你。"机械顾承泽插话，"你以为的复仇，不过是我们给你写的剧本。"

玻璃碎片扎得更深了，疼痛让我清醒。镜面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我看见无数个自己从裂缝中爬出。穿婚纱的在哭，裹绷带的在笑，穿校服的在怒吼。

"够了！"我站起来大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选择啊。"机械顾承泽轻声说，"选择最完美的人格模板，成为真正的主控。否则..."他指了指四周，"我们只能把你全部删除。"

"我不需要选择。"我盯着他们，掌心的血滴落在镜面上，"因为我是林晚，会痛会哭会恨会爱的林晚！"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剧烈震动。光芒从镜面裂缝中透出，像无数道利剑刺破黑暗。机械顾承泽的身影开始闪烁，陆昭的表情也变得慌乱。

"终止程序！立即终止！"机械顾承泽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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