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柳絮穿过太仆寺衙署的回廊,孟疏页攥着账本的手指微微泛白。廊下那株紫丁香开得正盛,细碎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淡紫色的雪。
“姐姐,父亲让你去前院书房一趟。”孟絮语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小姑娘穿着件鹅黄色的襦裙,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杏仁酥,“方才宫里来了人,说是三皇子殿下要过来视察御马监,父亲正忙着安排呢。”
孟疏页将账本递给身后的侍女青禾,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珍珠流苏:“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她转身时裙摆扫过廊柱,带起一阵淡淡的墨香——方才在账房核对春季马匹采买账目,指尖难免沾了些墨渍。
太仆寺掌管宫廷舆马,虽算不上六部要职,却也是实打实的京官。孟父孟承宗在太仆寺丞任上待了五年,一向谨小慎微。如今三皇子陆砚安突然要来视察,难怪父亲会紧张。
穿过月亮门时,恰逢孟家长子孟云朗从外面回来。他刚从国子监放学,青色的儒衫上沾了些尘土,见了孟疏页便笑着拱手:“姐姐这是要去找父亲?方才在街口听说三皇子殿下要来,咱们太仆寺可好久没迎来这等贵客了。”
“皇家仪仗岂是儿戏,父亲自然要仔细准备。”孟疏页侧身让他先行,“你刚回来就别往前院凑了,去看看母亲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孟云朗笑着应了,转身往内院走去。孟疏页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摇头,兄长自小聪慧,就是性子太过跳脱,若是能沉稳些就好了。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孟承宗正对着舆图指点着什么,旁边站着几位寺里的官员。见孟疏页进来,他停下话头:“疏页来了,你把御马监近三个月的马匹健康簿拿来,等下殿下视察时说不定要用。”
“是,女儿已经让青禾去取了。”孟疏页垂眸应道,目光落在案上的文书上,“父亲,御马监西侧的马厩上个月刚修缮过,只是东侧那几间还漏着雨,要不要先让人临时遮挡一下?”
“你不说我倒忘了。”孟承宗拍了拍额头,立刻吩咐属官,“快让人去取些油布来,务必在殿下到之前把漏雨的地方遮住。”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车马轔轔的声音。孟承宗连忙整理衣冠:“殿下到了,你们都随我出去迎驾。”
太仆寺门前早已站满了迎驾的官员,孟疏页跟着众人跪在道旁,只听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明黄色的衣角扫过视线,带着龙涎香的气息,与太仆寺惯有的草料味格格不入。
“孟寺丞免礼吧。”清冷的男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孟承宗连忙叩首起身,恭恭敬敬地引路:“殿下里面请,御马监的马匹都已备好,随时可以视察。”
孟疏页随着人群起身,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抹明黄的身影。三皇子陆砚安比传闻中更显清俊,玄色的常服上绣着暗金龙纹,腰间玉带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微微颔首听着孟承宗的介绍,目光平静无波,却让人不敢直视。
一行人往御马监走去,孟疏页跟在后面,手里捧着马匹健康簿。路过东侧马厩时,她看见几个杂役正慌慌张张地用油布遮顶,心里不由捏了把汗。
御马监的马场开阔平整,数十匹骏马正在场内踱步。陆砚安走到一匹纯白的河西骏面前,伸手抚上它的脖颈。那马似乎通人性,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掌心。“这匹马品相不错。”陆砚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是去年从西域进贡的?”
孟承宗连忙回道:“殿下好眼力,这匹‘雪点雕’正是去年回纥进贡的良种,性子温顺,耐力也好。”
陆砚安点点头,转身看向别处。就在这时,东侧马厩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马匹的惊嘶声。众人皆是一惊,只见一匹栗色马不知为何挣断了缰绳,发疯似的往这边冲来。
“殿下小心!”侍卫们立刻拔刀护在陆砚安身前,孟承宗吓得脸色发白,连声喊道:“快拦住它!快拦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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