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川机场的夏夜,总带着点黏腻的风。空调冷气与室外湿热空气在航站楼出口处撞出模糊的水雾,梁清越拖着行李箱,站在这团朦胧里,深吸了一口气。
二十三岁,独自跨越黄海,来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国度读研。粤省飞首尔不过三小时,机舱里干燥的空气却像抽走了她浑身的力气,连指尖都透着股酸软。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视线在旋转的行李传送带和周围流动的人群间逡巡,韩语播报的航班信息在耳边嗡嗡作响,像一群绕着飞的小虫。
终于,那个贴着她亲手画的小雏菊贴纸的黑色行李箱缓缓出现。梁清越快步走上前,将它稳稳地拽下来,轮子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这声音让她莫名安心了些。她没有多余的行李,背上双肩包,一手攥着护照夹,一手拖着箱子,跟着指示牌往机场大巴的候车点走。
夜已深,可机场里依旧人来人往。各色面孔,各种语言,行李箱滚轮碾过光洁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属于异乡的喧嚣。梁清越低着头,努力在脑子里把韩语单词和路标对应起来,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她想尽快赶到宿舍,哪怕只是先瘫倒在陌生的床上。
就在她拐过一个拐角,即将看到大巴候车区的顶棚时,一个身影像阵风似的从斜后方冲了过来。
“砰——”
肩膀上传来重重的撞击力,梁清越踉跄了两步,手里的护照夹“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登机牌、入境单散了出来。她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见头顶响起一个带着点急促的男声。
“肯恰那?”(没事吧?)
是韩语。梁清越抬起头,撞进一双带着歉意的眼睛里。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少年,个子很高,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工装裤,身姿挺拔得像棵刚抽条的树。碎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很清晰。他的眼神很亮,带着点未脱的稚气,又因为刚才的匆忙,染上了一层薄红。
梁清越晃了晃还有些发懵的脑袋,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指尖刚触到一张入境单,对方也蹲了下来,帮她拾起了散落的几张纸。
“对不起,我太急了。”他把整理好的单据递过来,这次说的是带着点口音的中文,虽然生硬,但能听懂。
梁清越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腹,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她下意识地缩回手,低声道:“没关系。” 顿了顿,她想起自己该用韩语回应,又补充了一句,“肯恰那。”
她的韩语是出国前突击学的,发音还算标准,但语调总带着点生涩。
少年似乎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梨涡在嘴角若隐若现。“那就好。” 他没再多说,转身就往回跑,背影很快就汇入了人群,看起来确实急着做什么。
梁清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重新攥紧护照夹,拉起行李箱继续往前走。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肩膀还隐隐作痛,但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甩了甩头,把这点小插曲抛在脑后,满脑子都是赶紧坐上大巴,计算着到宿舍的时间。
夜色渐浓,大巴车驶离机场,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勾勒出首尔夜晚的轮廓。梁清越靠在车窗上,看着陌生的街景飞速倒退,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她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的拉杆——这箱子是出发前特意买的,黑色,耐脏,大小也合适,就是太普通了,普通到和刚才那个少年的箱子好像……
她猛地睁开眼,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相撞的时候,两人的箱子似乎都是放在地上的,会不会……
不可能吧。梁清越摇摇头,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她低头看了看行李箱,上面没有她熟悉的小雏菊贴纸。
……
凌晨一点,弘大附近的一间公寓里,朴在宇终于把最后一件行李拖进了门。他是美籍韩裔,这次回韩国是为了处理一些家事,顺便给自己放个假。刚才在机场急着赶回来,却发现漏拿了一个登机箱,又火急火燎地折返回去取,来回折腾,累得他只想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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