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下课的时候,体育委员把这学期的校运会表格丢给晚慕依。
晚慕依捏着笔的手指顿在“参赛项目”栏上方,目光落在“女子跳高”四个字上时,笔尖在纸面轻轻点出个浅痕。眼睛突然瞟到三个字——秦诺深。报200米啊……
她下意识摩挲着表格边缘——体育委员刚才说,跳高项目报名的人太少,要是凑不齐,班级总分会被扣掉不少。
“试试呗?”后桌的好朋友何安彤转过来,手里转着笔,“上次体育课测摸高,你不是能摸到篮板下沿吗?柔韧性挺好的啊。”
晚慕依咬了咬下唇,想起上周看校队训练时,那根细细的横杆,有人一跃而过时,校服下摆像振翅的鸟。她忽然低头,笔尖在“跳高”后面重重画了个勾,墨色透过纸背,在垫着的练习册上洇出个小小的点。
填到“预计成绩”栏时,她顿了顿。体育老师说过,新手能跳过一米就不错了。她笔尖悬了两秒,最终写下“1.30米”。
把表格递出去时,体育委员挑眉:“哟,晚慕依也报跳高?行啊,到时候给你加油。”
她回到座位,手心里竟有点发烫。窗外的风卷着操场的尘土扑在玻璃上,隐约能听见跑道上有人练习起跑的脚步声。晚慕依望着表格上自己的名字,忽然觉得那根还没见过的横杆,好像已经在眼前架了起来,等着她纵身一跃,结果冲过去——摔了一跤。
高二开学的第一堂语文课,带着夏末最后一点潮热的风,从敞开的窗户溜进教室。
语文李老师抱着一本封面磨得发旧的《宋词选》,没急着翻开课本,反倒先往黑板上写了行字:“这一年,我们读点‘难’的。”粉笔末簌簌落在她的白衬衫袖口,像落了点碎雪。
“高一你们读《兰亭集序》,觉得‘死生亦大矣’太沉;读《赤壁赋》,说‘哀吾生之须臾’太悲。”李老师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带着点懵懂的脸,“但高二了,该试着接住这些重量了。”
晚慕依把刚发的新书翻开第一页,指尖抚过“必修五”那行小字,忽然想起初中时觉得《岳阳楼记》太长,现在却能在“忧乐”二字里读出点说不清的意味。她往旁边看,闺蜜正用荧光笔在“宋词”两个字上打了个亮黄的框,笔尖停顿的地方,恰好是老师提到的“要学会在文字里找自己”。
教室后排传来翻动书页的轻响,窗外的蝉鸣已经弱了下去,换成了渐起的秋虫声。老师开始讲柳永的“今宵酒醒何处”,声音不疾不徐,像在说一个藏了千年的秘密。晚慕依忽然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高二,从读懂一句词的回甘开始。”
阳光斜斜地漫过课桌,把老师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黑板那行“难的”旁边,像在无声地说:别怕,我们慢慢读。
这一堂课上得很快,下课铃很快就响了。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出教室透气。
校园超市像被按下快进键。货架间的过道挤得转不开身,冰柜嗡嗡的制冷声里混着扫码枪的“滴”声。
晚慕依被卢依希拽着钻进人群,书包带在拥挤中滑到胳膊肘。“要那个柠檬味的汽水!”闺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被淹没在“老板拿两包辣条”“这个面包过期了吗”的嘈杂里。晚慕依踮起脚,看见冰柜最底层摆着最后一瓶青柠味气泡水,伸手去够时,指尖撞上另一只同样伸过来的手。
“抱歉。”对方的声音带着点少年气的清朗。晚慕依抬头,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秦诺深,校服领口松垮地敞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他往旁边让了让,“你先拿。”
她尴尬的捏着汽水瓶的冰凉瓶身道谢,转身时差点被货架旁掉的一根火腿肠绊倒,幸好被闺蜜一把拉住。“拿到没?”闺蜜举着两袋小鱼干晃了晃,“快点,下节是数学课,老班要提前十分钟查作业。”
两人挤到收银台,老板娘手忙脚乱地扫着码,计算器按键声噼里啪啦响。晚慕依表面上看着柜台上堆着的饭团、巧克力和包装皱巴巴的干脆面,实际心里一直停留在刚刚拿汽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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