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至殿门口,忽又回首,以笔在门框上写下:
“债已清,命未偿。”
笔锋一顿,墨汁滴落,正好落在萧子显僵直的指尖,像一枚未合的印。
寅时,幼帝被从偏殿抱来,尚在梦中,眼角还沾着泪。
晏时抱过孩子,以指尖拂去泪痕,在纸上写:
“莫哭,江山从此有我。”
幼帝懵懂,抓住晏时一缕白发,含糊喊:“阿翁……”
晏时怔了怔,继而微笑,笑意却像雪落火盆,转瞬即化。
他抱幼帝登含章殿,殿灯一盏盏亮起,照亮他半边脸,另半边隐在黑暗里,如鬼如佛。
百官山呼,声震屋瓦,却无人敢抬头看他手中那支仍滴血的朱笔。
晏时执笔,在幼帝龙袍下摆写下:
“太平。”
二字未干,已被幼帝踢蹬的小脚蹭花,像未完成的谶语。
天将明,暑气未退。
晏时独回私第,铜镜仍在案头,镜背“映淮”二字与“偿”字并列,如两枚旧疤。
他取白绫,蘸井水,一寸寸擦去镜上血迹。
血渍褪尽,镜面映出他白发如雪,眼角却带着微红,不知是熬夜还是饮了毒。
窗外,第一缕晨光透进来,照在他唇角——
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口,是方才咬笔时留下的,此刻渗出一粒血珠,像未说出口的告别。
晏时以指按去血珠,在窗棂上写:
“子归,毒日已尽,太平未至。”
晨光把字照得透亮,又一点点蒸干,仿佛从未存在。
青云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