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出鞘,薄如蝉翼,刃口映出火光,像一弯新月。
晏时反手刺入自己心口,血溅三尺,落于宋雁襟前,与旧血交融。
血珠在火里炸开,化作无数赤蝶,扑向残月,扑向断弦。
火声噼啪,似有人在低唱: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歌声未竟,大梁轰然折断,火雨倾盆。
天明,雪复落。
西楼已成焦土,唯余铜镜半片,镜背“映淮”与“偿”字,被火熔成一体。
灰烬中,两具尸骨相拥,指骨相扣,不可解。
雪覆其上,渐成银冢。
风过,卷起一截焦黑布角,布上残绣半只雁影,随风飘向江天。
远处,更鼓三声,雪落无声,像替谁答了一句:
“归否?”
“归。”
后世 无字碑
百年后,南朝史馆蠹简如山。
编修裴子野于灰堆中拾得一卷,纸脆如烟,墨色犹湿。
卷首只一行:
“大明二年,江州雁回山崩,现双冢。”
再往下,字迹瘦硬,似以指蘸血——
“冢无字,唯刻一行小篆: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裴子野携吏卒越江州,登雁回山。
山崩处,两冢并立,黄土犹新。
左冢略低,右冢稍高,中间仅隔一掌,如并肩而眠。
掘土三尺,棺木已朽,唯余两具白骨。
骨色一深一浅,指骨相扣,十指交缠,不可解。
左冢骨左胸处,嵌半片铜镜;右冢骨右胸处,佩一截焦黑雁翎。
镜背“映淮”与翎上火痕,经百年仍灼人眼目。
裴子野以帛裹之,泪落无声。
冢前立碑,碑面空白,无官爵,无年月。
唯那行小篆,刀痕如新,笔势却柔,似有人以指尖刻下最后一笔。
裴子野问石匠:
“何故无字?”
老匠指天:
“字在风里,字在雪里,字在人心。”
是夜,新月如钩,照碑如雪。
风过,小篆笔划里似有低语:
“雁归——月满——”
裴子野归馆,执笔良久。
终只录:
“宋将军雁,鲜卑母所生,卒年三十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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