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硝烟·画布的战场 (4-3)

林茜看着她煞白的脸和强忍泪水的倔强模样，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和残忍。她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机，仿佛欣赏一件战利品：“看来鹿同学是拿不出证据了？那学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说话做事要讲证据，否则…后果自负。” 她拿起桌上的通知，轻轻拍了拍，“画展的事，好好考虑。拿出你的‘实力’来，别让系里失望哦。不然…论坛上那些关于你碰瓷炒作、蓄意抹黑江会长、还有抄袭的言论，恐怕会越传越广呢。到时候，别说画展了，你在清大还待不待得下去，都是个问题。”

她说完，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优雅地转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开了307宿舍，留下满室压抑的冰冷和绝望。

宿舍门关上的瞬间，鹿雨天的身体晃了晃，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踉跄一步，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巨大的委屈、愤怒和无助像汹涌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论坛的社死、身份的暴露、恶毒的威胁、还有林茜这赤裸裸的抄袭和污蔑…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爆发了。

“小雨！你没事吧？” 许琳琅赶紧扶住她，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和死死咬住的下唇，心疼得不行，“那个贱人！太恶毒了！我们去找辅导员！找系主任！揭发她！”

鹿雨天缓缓地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没用的…琳琅…没有证据…她发布的时间比我早…所有人都只会相信她…” 一滴滚烫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看着桌上那几张《星漩》的练习草稿，那是她仅存的、能证明自己与这幅画有关的微弱痕迹，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猛地抓起桌上那几张练习稿，揉成一团，又像是舍不得，颤抖着展开，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洇湿了纸上的线条。她像个迷路的孩子，抱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纸，靠着桌子缓缓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肩膀无助地耸动着，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的不公和恶意。

许琳琅蹲在她身边，急得团团转，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背。

宿舍窗外，正对着307阳台的，是计算机系实验楼高层的走廊。巨大的落地窗在夕阳下反射着橘红色的光。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颀长身影，不知何时静静伫立在窗边。江曜的目光，穿透了玻璃和不算近的距离，落在了307阳台上那个蜷缩在角落、微微颤抖的模糊身影上。他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

他的视线，没有看那个哭泣的女孩，而是落在了她身边散落在地的几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纸上。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依然能看到纸上那独特而灵动的线条——深蓝与紫色交织的漩涡，挣扎着透出微光的星点。

正是那幅《星漩》的练习稿。

江曜深潭般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静静地、专注地看着那几张纸上的画面，仿佛在分析一组复杂的数据。夕阳的金辉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良久，他微微侧身，将冷掉的咖啡随手放在窗台上。转身走回办公室，在巨大的曲面屏电脑前坐下。

屏幕上，论坛热帖的页面依旧打开着，停留在林茜晒出的所谓“早于Rain发布”的《星之轨迹》证据截图——那条发布于三个月前的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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