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心的抉择 (2-1)

警报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耳膜。

我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金属墙壁时发出闷响。掌心还按在额角，温热的血从指缝渗出来，滴在满是机械残片的地面上。那些碎片里有齿轮、有断肢，还有某种闪着蓝光的神经状组织，黏糊糊地纠缠在一起。

王梓轩拽住我的手腕，把我往身后护了护。他喘得厉害，胸膛起伏得像是要炸开，后颈那道疤——我亲手划开的——已经结痂发黑。可就在那结痂底下，SYN-001的编号正一点点浮现出来。

“你他妈疯了？”他咬牙说，声音哑得不像话，“刚才那些守卫，不是你能对付的。”

我没有回答。我的注意力全被眼前这颗荆棘之心吸引住了。它悬浮在半空，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金属藤蔓，每根藤蔓末端都长着玫瑰形状的尖刺。那些尖刺在幽蓝的光线中缓缓转动，像是某种活物。

我听见母亲的声音。

“只有你才能完成它。”

“你说什么？”王梓轩猛地抓住我的肩膀，指节几乎要陷进我肉里，“林夕！你在听谁说话？”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红得吓人。我想说没事，可喉咙里堵着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银玫瑰印记开始发热，就在我锁骨下方，那块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血管纹路。我低头看它，那些纹路明明是红色的，却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王梓轩的手突然松开了。

我转头，看见培养舱的方向。

一双眼睛，正在黑暗中缓缓睁开。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虹膜是银灰色的，瞳孔周围缠绕着一圈圈细小的数据流，像是某种程序代码。它盯着我们，目光冰冷而贪婪。

“别靠近！”王梓轩忽然拽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腕骨生疼，“你知道有多少实验体消失在这颗心脏里吗？”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求我。

“你以为我是想证明自己？”我低声说，声音沙哑，“不……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使命。”

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我怕的不是你失败。”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你完成使命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的路了。”

我怔住了。

荆棘之心的光芒忽明忽暗，映得他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中。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片颤动的阴影。那道疤还在渗血，从他眉骨一直蜿蜒到嘴角。

我伸手，轻轻抚上那道伤疤。

“这次，换我来守护你。”我说。

他瞳孔骤缩，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转身，朝荆棘之心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机械残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些声音混着警报声，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林夕！”王梓轩在后面喊我，声音里带着急切，“别去！”

我没有回头。

银玫瑰印记已经烫得像是要烧穿我的皮肤。我伸出手，掌心贴上荆棘之心的瞬间，整颗球体都震了一下。

金属藤蔓像活过来一样，顺着我的手臂攀附而上。它们钻进我的皮肤，像是蛇一样滑腻冰冷。我咬紧牙关，没有叫出声。

视觉开始模糊。

我看见了——

无数个实验体倒在操作台上，他们的胸口插着玫瑰形的金属装置，胸口流出的血是蓝色的。

我看见了——

我自己躺在培养舱里，还是个孩子，身上插满管线，母亲站在玻璃外，眼泪一滴滴砸在控制台上。

我看见了——

母亲最后按下终止代码，嘴唇颤抖，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对不起……”她喃喃地说，“但你是唯一能完成它的存在。”

我猛地睁眼。

荆棘之心内部，有个影子在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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