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鹤形
后来,粮站改成的舞蹈教室成了滇南最亮的一盏灯。
每天傍晚,残阳把木地板镀成琥珀色,江愿赤足立在中央,
裙摆像被风吹开的白昙,一层层绽放到孩子们的膝盖。
她数节拍不用嘴,用足尖——
咚、哒、咚、哒,
四四拍,稳得像心跳。
女孩们围成半圈,旋转时扬起细小的尘埃,
尘埃在光柱里上下翻飞,像一群白色的雏鹤
正在练习如何离开地面。
江愿看不见她们,却能听见翅膀的雏形:
“收紧核心,想象你们的脊椎是一根笛子,
风要从这里吹过去。”
孩子们便照做,
于是地板上传来一连串轻快的“嗒嗒”,
像新竹拔节的声音。
贺缘尽坐在门槛上,
膝头横着一把没完工的竹笛。
刀锋斜斜削下去,
一条薄薄的竹片卷起,
映着夕阳,
像给空气镀了一道金边。
削到最后一刀,
他习惯地停住,
抬眼朝教室深处望去——
那里,江愿的裙摆正好旋出一个圆满的弧,
与竹笛的弧度遥相呼应。
他肋骨上的“JY”纹身,
在汗水里微微发亮,
像一支弯曲的鹤颈,
随时准备引吭。
偶尔,风从北方吹来,
穿过向日葵早已空荡的花盘,
带来极淡的花粉味。
贺缘尽就停下手里的刀,
抬头,
想象那株被卡车带走的向日葵
此刻正朝着更亮的土壤
把芯片里的名字一朵朵摊开。
他想象那些名字终有一天
会在某个剧院的灯柱下被高声念出,
像迟来的谢幕,
像正义终于追上了旋律。
而此刻,
他只需侧耳——
咚、哒、咚、哒。
江愿的足尖在地板上敲出稳定的四四拍,
像一条看不见的丝线,
把两个人的心跳缝在一起。
那是他们共同的脉搏,
也是他们共同的——
盲舞。
鹤形已立,
风未停,
舞未终。
是败笔,亦是绝响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