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拖着行李箱站在玄关时,沈砚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正捏着手机,听筒里传来助理汇报下周行程的声音。他抬眼扫过她脚边的箱子,黑色帆布材质洗得发白,边角磨出毛边,和这个刚换过全屋智能系统的家格格不入。
“密码是你生日。”他对着手机嗯了两声,挂断后才补了句,“二楼左手第二间,收拾好了。”
林曦低头按指纹锁,金属面板映出她素净的脸。二十三岁生日是三天前,领证那天她随口提过一嘴,没想到他记着。指尖触到冰凉的锁芯,像碰着块捂不热的玉。
二楼走廊铺着浅灰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第二间房敞着门,床单是烟灰色贡缎,床头柜上摆着只青瓷瓶,插着两支干枯的莲蓬。林曦拉开衣柜,隔板分得整整齐齐,甚至留了一半空位。她蹲下来开行李箱,最上面压着件月白色旗袍,盘扣是银线绣的兰草,针脚密得像她高中记的数学笔记。
“需要帮忙吗?”
沈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衬衫换了件米白棉麻的,袖口随意卷着。林曦手忙脚乱把旗袍往箱底塞,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喉结动了动:“我妈准备的,说你可能用得上。”
林曦猛地抬头,看见他视线扫过行李箱缝隙露出的旗袍角,赶紧合上箱子:“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他没再坚持,转身时忽然说:“晚餐半小时后好,在楼下等你。”
厨房飘来饭菜香时,林曦正对着镜子解辫子。头发留了五年,长及腰际,散开时像泼了把墨。她换了件浅蓝棉布裙,下楼时看见沈砚系着围裙在盛汤,背影挺直,像棵被修剪过的松树。
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清蒸鲈鱼,清炒时蔬,番茄炒蛋,还有碗冬瓜排骨汤。林曦拿起筷子的手顿了顿——四样菜里,三样带了香菜。
她从小不碰香菜,总觉得那股气味像没晒干的草药。以前在家,继母总故意往菜里撒一大把,看着她把菜挑得乱七八糟,就冷笑“矫情”。林曦垂着眼,一根一根往外捡香菜,动作轻得像在剥花瓣。
“不合胃口?”沈砚放下汤勺。
“没有。”她把挑干净的番茄炒蛋挪到自己面前,“挺好的。”
他忽然起身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拿着双公筷,沉默地帮她把鲈鱼和时蔬里的香菜全挑了出去。瓷盘碰撞的轻响里,林曦听见自己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高中时候,”沈砚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你是不是也这样挑香菜?”
林曦捏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高二那年运动会,她被同学推搡着撞翻了餐盘,香菜叶粘在白衬衫上,像块洗不掉的污渍。当时沈砚就站在不远处,抱着一摞矿泉水,校服领口别着“学生会主席”的徽章。他肯定看见了,却转身跟旁边的人说笑去了。
“忘了。”她低头扒饭,米粒呛进气管,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砚递过纸巾,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手背。林曦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纸巾飘落在桌布上。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忽然说:“明天去我爸妈那儿吃饭,他们……”
“不去。”林曦打断他,声音发紧,“我跟你结婚已经够麻烦他们了,不想再……”
“我妈特意学了做桂花糕。”沈砚的声音放轻了些,“她说你上次在茶馆,盯着那盘桂花糕看了很久。”
林曦愣住。领证那天在茶馆见家长,她确实多看了两眼桂花糕——那是外婆以前常做的点心,甜得带着点涩,像江南的梅雨季。她还以为没人注意。
“七点出发?”沈砚看着她,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影。
林曦捏着筷子的指节泛白,最终轻轻“嗯”了一声。
夜里十一点,林曦被渴醒。下楼时看见书房还亮着灯,门虚掩着。她放轻脚步经过,透过门缝看见沈砚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本相册。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刚好照在翻开的那页——是高中毕业合影,她被裁在最右边的角落,只露出半只扎着红绳的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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