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光晕落在摊开的《资本论》上时,林曦正用红笔圈出“剩余价值”四个字。笔尖顿了顿,她抬眼看向对面的沈砚——他眉头微蹙,指尖在书页上反复滑动,像是在跟某个拗口的概念较劲。
“卡住了?”她忍不住开口。
沈砚抬眸,镜片后的目光难得带了点困惑:“按书里说,工人创造的价值超出工资的部分被资本家占有,这就是剩余价值。但如果是自由职业者呢?比如程序员接私活,自己定价、自己完成,算不算‘没有被剥削’?”
林曦放下笔,忽然笑了。不是高中时那种慌乱的、带着闪躲的笑,而是眉眼舒展的,连嘴角都弯出柔和弧度的笑。“沈大律师也有搞不懂的?”她指尖点了点他标出的段落,“这里的‘剥削’前提是雇佣关系。自由职业者本质上是自己雇佣自己,当然不算。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接私活的定价,其实还是被市场平均利润牵着走?比如同个项目,别人收八千,他敢收两万吗?这背后还是资本逻辑在起作用。”
沈砚放下书,身体微微前倾。台灯的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浅影,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盛着细碎的光,像是把整个书房的灯都揉了进去。“所以,只要还在商品经济里,就绕不开这个?”
“差不多。”林曦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她飞快收回手,坐到原来的位置,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翻了两页,“其实马克思没说要完全否定市场,他只是揭露了……”
话没说完,沈砚忽然开口:“高中时,你是不是经常在图书馆看这些?”
林曦翻页的动作停住。书页边缘被她捏出浅浅的褶皱,像她此刻微乱的心跳。她没抬头,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嗯,那时候……没什么朋友,就只能看书。”
“我知道你替你继弟背锅的事了。”沈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还有班主任……”
“都过去了。”林曦打断他,合上书,“现在说这些没意义。”
“有意义。”沈砚看着她紧抿的唇,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和高中时在走廊里撞见他时一模一样。“我那时候……太专注于做题了。”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班里的事,我几乎没注意过。如果我早知道……”
“早知道也没用。”林曦终于抬头,目光直直地撞进他眼里,带着点自嘲,“沈砚,你那时候是天之骄子,老师捧着,同学围着。我呢?父母离异,继弟惹事,班主任天天盯着我挑错。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以为他会反驳,或者露出尴尬的神色。但沈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那现在呢?”
林曦愣住。
“现在,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看同一本书,讨论同一个问题。”他的声音很稳,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林曦,我们现在,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沿,发出沙沙的轻响。台灯的光晕里,细小的尘埃在缓慢浮动。林曦看着沈砚的眼睛,那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她读不懂的、却让她心头发烫的认真。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他出差回来,行李箱里除了给长辈带的特产,还有一小罐甜藕粉。他当时轻描淡写地说“路过看到,想着你可能喜欢”,可她明明记得,上次在甜品店,她只随口提过一句“酸梅汤太酸,还是藕粉温和”。
还有那支玉兰簪,她后来问过婆婆,老人家笑得神秘:“是小砚特意来问我,说你喜欢素雅的款式,让我帮忙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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